巴克身旁毛豆身上的气息便清晰一分。

毛豆的反应比巴克稍小一些，或许是因为它并没有对身后那群祸斗负责的打算，或许是因为它有把握从这两位陌生者面前逃走，总之毫无心理负担，倒让它在客人们面前显得自然许多，被走在前面的那位女士高看了一眼。

咔嚓。

巴克伏低身子，浑身肌肉绷紧，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分叉的细长尾巴仿佛蝎子的毒刺般在半空中盘旋，刺破空气，发出瘆人的咻咻声。

就在那块肉包缓缓向肚子沉去的时候，表演者却忽然停止吞咽，扭过头，惊讶的看向远处。片刻之后，山丘下一片骚动。

她喃喃着，仿佛在对面前两只狗子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对绝大多数魔法生物来说，沉默森林就像一座天堂。充足的食物、学校的庇护、投契的盟友、舒适的居住环境……这里应有尽有。”

夜风停下了脚步，树叶们沙沙的窃窃私语悄然消失，螽斯与纺织娘也闭了嘴，默默的躲在腐败的树枝与枯叶下，侧耳倾听林间陌生的脚步。

它正在给大家表演如何用一张小嘴一口吞下一块比脑袋还大的炭火。

因为那只表演小口吞大炭的灰袍狗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啪的一声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被炭火撑爆了似的。

只要有祸斗群聚居的地方，便会出现一条灰扑扑的狗子。稍早一些时候，它们用各种各样的手段混入祸斗群，却在某个时刻，不约而同选择离开。

淡蓝色的火苗把许多年轻的小祸斗烫的嘴角起泡，却没有一只祸斗愿意放弃嘴边的美食。包括那只很晚才加入族群的灰皮狗子。

紧随其后的，身量与前一位相仿，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长袍，赤着脚，踩在脏兮兮的林地间，却纤尘不染。但最引人注目的，则是它的脸。

无面脸上那两点红芒忽明忽暗，并未出声。

类似的场景发生在沉默森林的各个角落。

对于这些话，毛豆不置可否，只是小心的打量着面前的女妖，斟酌着在哪里下口能以最快的速度把她撕得粉碎。

它已经磕了上千个头，哀求老祸斗收他为徒。

“令人怀念的味道。”

这是一根枯枝被人踩断的声音。

就在巴克打算收回目光之际，那微晃的树影骤然膨胀，须臾间，便有两道高挑的身影从那阴影间漫步而出，来到月光之下。

尼基塔眯起那双好看的红眸，张开双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两位不请自来的客人正是尼基塔与无面。

那是一张空空荡荡的脸，面如新月，净如新瓷，五官眉眼俱无，只有眼睛所在的位置绽出两点红芒，却如隔着纱窗的红灯。

老祸斗心底美得冒泡，表面却严词拒绝着，数落灰皮狗子各种不符合传统祸斗的形象。比如皮毛颜色太淡、孝敬的炭火太少、眼神总是乱瞄，等等。

因为它不是一只狗。

女妖似无所觉，仍旧闭着眼，轻声着，喃喃着：

“……唯一的问题在于，当你距离光明太近的时候，眼睛会被刺痛，当你住在天堂里的时候，精神会感到倦怠，忘记了自身的意义……有谁还记得祸斗的荣光？你们曾经流火千里，给巫师带去恐惧与战乱；也曾经吞天噬地，一口咬掉半个月亮。看看现在的你们，只不过离火山口远了一点，就变成一群怨天尤人的小妇人。”

“像是一群被丢弃的宠物。”

ps，后面会有倒叙，提及尼基塔出现前的行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