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胤宸定定的望着他,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淡声哼道:“钱掌柜何从认出我?你我素未谋面吧?”
闻听这话,钱掌柜都愣住了,恍然意识到自己说话不妥,随即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磕头求饶道:“太子殿下饶命,草民说错话了,草民确实从未见过太子,无从认出所以唐突了。”
慕胤宸声音依旧淡淡的,哼道:“那还说什么既往不咎,不知者不为罪。”
钱掌柜脸上顿时现出尴尬惶恐之色,一副今儿送上门,死定了的表情。
冠荣华见状,在旁给他解围,转移话题问道:“钱掌柜,你起来吧,太子爷并没有怪你,是他吩咐我们在外面喊他慕公子便好,这样能省去不少麻烦。不知者不为罪,此事就算过了,莫再提了。以后在外面只管称呼慕公子便是,莫喊太子殿下,也不要告说给旁人听。不知钱掌柜今儿来,是……”
钱掌柜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这才犹豫着起身,感激的冲着她行了个礼,陪着小心回道:“多谢冠神医和太子爷宽容,我不会乱说太子爷的身份。今儿草民来,是想说,我草药车遭歹人下药抢劫,一棵草药也没有运回花溪,一切都怪我不该执意赶夜路,还劳烦郾城守城官兵帮忙护送,心疼那些丢失草药的同时,更感激守城官兵。”
冠荣华了然摇头叹道:“出了这种事谁也不想看到,钱掌柜丢了草药,白跑郾城一趟,也是让人甚是同情。钱掌柜想如何解决这件事,请尽管开口。”
钱掌柜听后,连连摆手,面色焦灼的回道:“冠神医,您误会草民了。草药丢了都是我的错,我感激冠神医还来不及呢,欠了您和郾城衙门一个大大的人情。我今儿来别院,是想请求冠神医继续跟我们花溪城药铺做生意,让我们花溪城百姓也能用上品质好,又无须长途采购的草药,还请冠神医成全。”
听到这话,冠荣华疑惑地问道:“那么多草药被劫,钱掌柜还敢来郾城采购?你就不怕再出事吗?我感觉应该是有人盯上钱掌柜了,否则草药的事,又没多少人知道,如何被劫?”
“冠神医莫担心,郾城跟花溪城相邻,来郾城拉草药对我们来说就像在自家城里一样。草药丢失是我们大意了,以为这么几步路不会出事。吸取教训,再从郾城拉草药,我们会请镖师押送,他们是专门干这个,这么近的距离肯定是万无一失。”钱掌柜很是自信的回道。
“钱掌柜,丢了草药,就等于丢了很多钱,你还有能力有心情继续从我这里采购草药吗?就算你能,可我铺子因昨儿出货量大,怕是库存已经不多了。”冠荣华很是抱歉的笑道:“你可别怪我说话直啊,我说的都是实情。”
钱掌柜脸上闪过一抹尴尬之色,苦笑道:“冠神医,咱们开药铺的,若是铺子里没有药,就没法开张啊。不管我丢了多少草药,就算借高利贷,该买草药的还是要买草药,否则铺子里就抓不了药了,以后谁还去看病?铺子不能开张,更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所以,就算砸锅卖铁,我也得必须把草药买回去,继续维持正常的店铺开张。”
冠荣华很是同情的点点头,扭头望向周掌柜问道:“咱们仓库还有多少存货?另柜上能拿出多少流水来?昨儿钱掌柜买草药的钱,划去收草药的钱,还能剩下多少?”
周掌柜自然明白她这是想帮钱掌柜一把,让他买草药先赊着。
他下意识的望向慕胤宸,想看看他是什么意思。
慕胤宸却压根就没有在意他们聊什么,而是坐在一边的太师椅上,随意的翻看着冠荣华惯常看得一本古籍医书。
他只得收回眸光,有些为难的回道:“姑娘,这个我还没有清点库存,但横竖是不多了,估计也就够维持咱们铺子的日常用药。至于账上的闲钱,这个我也还没有合计,但估计也不多,毕竟没有库存得需要大量资金购买更多的药材,才能满足钱掌柜他们花溪城来采购……”
钱掌柜听他这么说,忙摆手说道:“冠神医,周掌柜,不好意思啊,我打断一下,这次我带着花溪城药铺掌柜来采购草药,条件就是每家借我一些银两,用于我继续采购药材。说来也不怕大家笑话,我帮花溪城同行们找到稳定而又便捷的好药源,自然也要向他们讨点好处来度过难过。毕竟我要是真的借高利贷,那可是要人命的啊。跟同行们借钱,半年后他们是不要利息的,若是半年内还不上呢,就按华西钱庄的借贷利息还。”
冠荣华听完,竖起大拇指赞道:“钱掌柜不愧是生意人,这主意极好,三方获益。我能卖更多的草药,钱掌柜有钱买草药,而花溪城其他掌柜们则有了新的好货源,一举三得。”
周掌柜亦是附和道:“论经商头脑,我得向钱掌柜好好学习,以后多多指点。”
钱掌柜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昨儿草药被劫,药铺所有的钱都砸进去了,我没差点在回城的路上跳井自杀。后来想想我若是死了,妻儿老小所靠何人?这才放过自己的一条命。唉,都怪我昨儿太大意,若听冠神医你们的话,今儿上午走,就没事了。”
冠荣华忙安慰他,笑道:“谁也没有长前后眼,就算吃一堑长一智吧,钱掌柜不必自责,再说这事完全是意外,谁也想不到。钱掌柜来别院,花溪城其他掌柜们现在在哪里?”
钱掌柜回道:“他们都在荣华堂分号候着呢,不过也没有闲着,帮我师兄坐堂看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