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霆川听是朱仲玄,忙即勒马回头,见到确是他骑着马赶至,朗声问道:“朱三弟,二弟他怎么啦?”见他身后还驮着一人,那人浓眉大耳,正是朱伯恩,而此刻印堂发紫,显然是中了毒。
三人歇了马鞍,朱仲玄把朱伯恩抱了下来,问他什么已不能回答。二人喂他喝了几口水,朱伯恩劲力全无,一口水竟然咽不下去。
朱仲玄看到他这般模样,甚是心痛,抱住了他脖子,大声呜咽道:“哥哥你别死!哥哥你别死!”一连喊了几声。
朱伯恩道:“弟弟...这毒...这毒颇为厉害,你,你,”说到这里已是气若游丝,朱仲玄将他身子一晃,朱伯恩遂接着说道:“你自己回去见爹爹吧!”
萧霆川和他二人结义不久,但三人彼此心照不宣,早便已感情深厚,见朱伯恩受伤处兀自流出一团黑血,心中既感难过,又觉谦仄:“他是为了护着我才伤成这样,倘若他二人没有跟着我,我自己死了便是了,他两个是我结义兄弟,绝对不能因我而死。”
又想:“到底是什么人要来杀我?我萧霆川一生行事,光明磊落,从来没对不起身边的人。”突然间将身子俯下,在朱伯恩肩头受伤处吸将上去。
只见朱伯恩伤口周围的黑血慢慢消失,过了一会儿整条胳膊也已不再发黑,气力渐自恢复,终于能开口说话了。
“...大哥,弟弟,咱们这是在哪?”
朱仲玄问道:“哥哥,你是不是感觉好了?大哥他!”
朱伯恩见他为自己将毒血尽数吸出,想要阻止,但却无法动弹。血液沾上了路边几根杂草,那草微微变黄,竟自枯萎。
朱仲玄见萧霆川吸完血后,面目瞬间变得紫胀异常,浑然不似先前潇洒落拓的模样,忍不住痛心疾首,悲痛欲绝地喊道:“大哥,大哥!”
“二弟,三弟,能够和你二人相识一场,我萧某不枉此生。”他待要把话说完,当下憋足了一口气,强运内力,和体内毒性相抗。然而他内力不强,那毒却非比寻常,此刻如同以卵击石,希望渺茫。
“常言道得好,宁学桃园三结义,不做瓦岗一炉香!大哥,今日小弟不忍看你,看你这般,怪我习艺不精,眼下不能救你,只有陪你一死!”说罢遂即取出宝刀,便要引刀自刎。
“朱三弟莫要难过,你今日死了,才是真正的对不起我。”朱仲玄听他如此说,握刀手臂一顿,这才没有砍下去。
萧霆川心道:“我真想再见阿玲一面!但是却不能见她。”
对他二人说道:“两位弟弟,我只想再见见你们弟妹,她叫郭茹欣,小名阿玲。你们见到她,不要说我死了!我托付二位将我们的孩子养大,日后让他管你们叫叔父,他名字上‘天’下‘纵’,是他母亲为他起的,让他跟着两位叔父好好地学功夫,做个有用之才,希望将来他能懂得有恩必报,更不要时时刻刻把仇恨放在心上!教他分清楚何为利,而什么又是义,人一旦为了利益,双眼就会被蒙蔽,便是最亲最爱之人也不会认了...”
脑海里浮现出来一大片青绿色的草甸,远处一个女孩子牵着马,正是他心爱的阿玲。只听她正哼着一段曲儿,嗓声清甜,甘如冰泉。她转过头来,看着他,一双活泼的大眼睛转来转去,显得颇为灵秀,忽地放下歌声,叫道:“萧哥哥,你过来呀。”嘴角间满是调皮般的笑意,那笑容却令他感觉到格外温暖。
朱仲玄大声道:“萧天纵,好名字!”只觉得这名字读起来有种荡然回肠之意,朗朗上口,无比大气。
朱伯恩将他臂膀握住,却见他良久没再出声,再过片时,已然是闻不见他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