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看了看水面上的自己，那样纯净通透的眼睛带着娇憨的笑意，是她从前有点儿熟悉的自己，想来这样的她，才是叫人觉得舒服的吧？

因为她看得出来，自己眼睛里偶尔流露出那种残暴和血腥的时候，柳无殇就会变得有些沉默和无言。

她要将自己变得像是他认识的样子，不是那个经历了伤痛和苦难，对世间万物都怀着厌恶之情的自己，那样子的她，连自己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她笑笑，拍拍自己的脸颊，然后要上岸，但是血脉中忽然一阵颤动，她蹙眉，是谁来了？

她转身看去，远处的一个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她看见那个人身上闪着冰冷光泽的甲胄时，才忽然顿住了？

灵？他来干什么？

那人落在舟边，单膝跪地：“主上！”

莫海棠道：“出什么事儿了？你居然亲自来了？”

那人道：“青霄传信，所以我才赶来的！”

莫海棠见他手中呈着一封信，她奇怪的接了过去，打开一看，眼瞳忽然缩了缩，表情忽然变得很微妙。

她道：“还有吗？”

那人道：“还有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大红色请帖，莫海棠接过，打开一看，是了！

一时之间，她不知道作何感想，不是，这事情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她有点伤心？

本来浮生成婚了，自己该开心，而且她嫁人了，自己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可是为什么这样难受，几乎想哭？

其实，她是想要替那个人哭一哭啊！

那个人为了心中一个执念，坚持了这么多年，若他知道了，会是怎样的感想？

莫海棠不敢相信，她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灵点头，起身离开了，她才拿着那个帖子愣了愣，这个是她亲自写的，也看得出来她很重视，那，无殇怎么办？

她皱眉，没有办法强装开心，到了岸边，她上岸去，只是看见了那常年在渡口的一个破屋子，其他的鬼影都没看见。

她忽然觉得一颗心沉甸甸的坠了下去，毫无着陆之地，她以为那个人会一直在原地的，原来，他已经走远了吗？

莫海棠躺在一地花海中，彼岸的凄迷花朵开的潋滟，那花香窜进鼻尖，叫她连心头都是抓耳挠腮的疼。

她忽然哭了，哭的悄无声息，为什么？没人愿意在那原地等她？她所在意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为什呢？

就连此刻，最在意的人也离开了，她的泪珠滑落在地上，渗进了土壤里，那一刻，似乎连这花都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和痛苦。

当年，她陪在柳无殇身边只是因为无聊，但是这么多年了，她割舍不了那份情感，叫她放手，在此刻放手，本身就是个灾难和毁灭。

如果叫她放弃，还不如叫她去死，这样也不至于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