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她的鼻尖,袁闻芮面目狰狞地又甩了好几掌,这架势恨不得将齐灿灿的脸撕烂。
齐灿灿身子虚弱,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但脸颊传来火辣辣的刺疼感使她清醒了几分。
她双唇微微地颤抖着,压抑着内心的不安,问。
“你什么意思?”
“呵,别给我装模作样!”
袁闻芮抬手扯住了齐灿灿的头发,逼迫她与自己对视。
“我说你怎么会这样干脆地答应了我的条件,你缠了纪修十几年,始终得不到,想毁了是不是?我早该猜到你不安好心!”
袁闻芮不停地加重手中的力道,昨夜若不是她不放心折回了小镇,也许根本不会知道踏进别墅的人会是唐纪修。
“齐灿灿。我告诉你,如果纪修有事,即使你把孩子藏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挖出来给他陪葬!”
话落,袁闻芮的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水果刀上。
齐灿灿双手垂在身子的两侧,就静静地看着她把水果刀举得老高。
如果她没猜错,昨晚的枪声,唐纪修该是全数承受了。
她不禁骂自己卑鄙,宋旭不止一次提醒她要冷静,可她偏偏听不进去。她恨唐纪修,却还是把他视为救世主,明知道他不会舍去不甜,她才敢没有计划地去赴约。
袁闻芮说得没错,她的确恶毒。
谁又能说她不是利用了唐纪修。
在刀尖离她的心脏约一厘米的位置,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
唐纪征带着几个警察,毫无征兆地冲进来围住了袁闻芮。
袁闻芮情绪激动,拼了命想至齐灿灿于死地,那把水果刀,同样祸及到了无辜的警察和她自己。
“你们放开我!”
其中一个领头的警察沉着脸警告道。
“袁小姐自重!”
袁闻芮即使再疯狂,终是女子。不过一时,便被反手压住了。
“你们没有权利这样对我!”
闻声唐纪征极为不屑地笑出了声,抬指虚指了一下袁闻芮,冷声道。
“涉嫌故意杀人罪够不够?”
袁闻芮表情一滞,很快地又恢复了平静,她勾起唇角,一脸无畏。
“没有证据,任谁都不能把我怎样。”
唐纪征笑意不减,他与警察耳语了几句,随即站到了齐灿灿身前。
这个动作也许是无意,可落到袁闻芮眼中却变了个味道。
“唐纪征,你护着齐灿灿,你会后悔的。我倒要看看,我们谁才是真正的赢家。”
最后几个字袁闻芮吐得很轻,带着挑衅。
唐纪征但笑不语,朝着她挥了挥手,似乎是嫌她呱噪。
死鸭子一般都嘴硬。
唐纪征坚信。
“袁小姐,若是没有证据,我们不会轻易冤枉一个无辜的人。你若是有话,回警局再说。”
袁闻芮扭头冷睨了垂着脑袋的齐灿灿一眼,昂头挺胸地跟着警察走了。
唐纪征望着袁闻芮的背影,心里不由佩服这个女人的自以为是。不过也能理解,她总认为自己手中握着足够的筹码。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半响,齐灿灿都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她坐在地上,眸光直直地盯着一米外带着血迹的水果刀。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黑皮鞋。
“自己能不能起来?”
唐纪征的声音不咸不淡,双手插在裤袋中,俨然没有要扶她的意思。
齐灿灿双手撑在地面上。一动不动。
“你这是在装可怜?齐灿灿,你平时跟个疯狗一样,见谁咬谁,怎么到关键时刻就能让别人随便打了?早知道你这样弱,我不如等她捅你几刀再进来,这样你才会记疼。”
久久不见她起身,唐纪征的耐心逐渐被消磨殆尽。
他瞥了她一眼,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病床上,长腿交叠,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根烟。
烟雾缓缓飘在齐灿灿的鼻间,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
“你们都把我当傻子?”
从昨晚到现在,齐灿灿始终深陷迷雾之中。她有太多疑问,却不知从何问起。再者她真得问了,唐纪征也不见得会告诉她。
唐纪征幽幽地吐着烟圈,眉宇间不自觉地布上了一层阴霾。
“你本来就蠢。”
他的语气极近嘲讽,而后却软了几个度。
“你别想太多,这件事与你无关。是个人都会有死穴,纪修不躺着,袁闻芮也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唐纪征的一字一句,无不是击在齐灿灿的心尖之上。
望着齐灿灿,他轻笑道。
“看你的表情你应该是知道一些,好了,起来吧。”
他向齐灿灿伸出了手,齐灿灿却迟迟没有反应。
唐纪征轻啧了一声,像拎小鸡一样把齐灿灿揪了起来。
屁股坐在床上的一瞬间,齐灿灿反握住了唐纪征的手腕。
“他是故意让我去找袁闻芮的?”
除了这个,她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
毕竟昨晚唐纪修出现的太是时候,几乎是她的手握在那栋小别墅门把上的一瞬间。
原来唐纪修一直都计划得很好,只是这些计划中从未顾及过她的感受。
“哈,他还真是伟大,愿意牺牲自己。”
听着齐灿灿一眼怪气的声音,唐纪征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不过是个女人,躲在男人身后就好,不然你还想怎样?就你这个战斗力,能被袁闻芮玩死一万次信不信?”
其实唐纪征不过是看在齐灿灿与齐悦有几分相似的份上,才勉强安慰她几句的,可齐灿灿偏不知好歹。
“别跟我玩矫情,我可不是唐纪修,不会心疼你半分。”
唐纪征说得直白,丝毫不给她留任何情面。
话音落下。齐灿灿的胸口犹如巨石压住般,连呼吸都变得极为困难。
可她却莫名地庆幸,庆幸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唐纪修。
齐灿灿不敢再去看唐纪征的眼睛,她形容不出此刻的感受。
听先前袁闻芮的语气,不甜现在定然是安全的,按理她该松下一口气,可为什么胸口闷得厉害。
抽完一根烟,唐纪征弹了弹衣袖上莫须有的灰。
“他现在还没醒,你也不用特意去看他,去了也是见不着。其实我要是你倒还挺痛快的,不费吹灰之力,扫平了一切碍眼的人,你说,他不然干脆……”
“够了!别说了。”
齐灿灿大约猜得出唐纪征下一句话,无非是唐纪修死了得了。唐纪修好与坏,唐纪征都没必要告诉她。
她不懂唐纪征刻意说这句话的意思,想让她愧疚?亦或是痛哭流涕?凭什么?她不过是枚棋子,她做错了什么?
等唐纪征离开后,齐灿灿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望着渐渐红肿的皮肉。她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她想,麻木不过如此。
*
走出齐灿灿的病房,唐纪征的手机就响了,垂眸看着来电显示,他极其复杂地盯了房门片刻,旋即行至走廊深处。
“纪征,你问姐姐没?”
齐悦焦急的声音落入唐纪征的耳畔,他低低地吐了一口浊气,抬手揉了揉生疼的眉心。
“我还没见到她,你着什么急。她有空了自然会回你电话。”
“可是姐姐一直都不接啊,她再忙,总不至于看不见我的简讯吧?纪征,你今天有空吗?如果可以,能不能去姐姐的公寓一趟……”
“我很忙。”
唐纪征的声音稍稍有些僵硬,且无情地拒绝了。
兴许齐悦也听出了他的不悦,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要我说几遍?你好好做复检,其他的别太操心,你再不听话,信不信我把你扔大街上?”
不等她有所回应,唐纪征便掐断了电话。
顿了数秒,他拨通了一串号码。
“查到没。”
“还没有。她原本的确计划在连城呆一天,次日就订好了机票,但是,她并没有登机。从齐小姐的公寓出来,她上了一辆的士,看方向应该是朝东。科监控恰好在那个时间段出了问题,暂时还没查出她的具体位置。但我想她可能是故意消失的。”
唐纪征蹙了蹙眉,冷声复述了两个音节。
“你想?”
“抱歉,二少,我也不敢肯定,但我找到了她的手机,丢在齐小姐公寓楼下的花坛中。上面只有一个人的指纹,极有可能是她本人丢弃的。”
默了片刻,唐纪征眯紧了眸,目光放在了远处的虚无。
“继续查。”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