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仔细想一想,从安倒是觉着萧允辰这个皇帝做的挺可悲的。
无论是自己还是萧允礼,无论究竟有没有异心,都想着要在手里攥着点儿东西,若是有朝一日被逼到绝路,也能有个退路。
“这般想来,之前倒是我多此一举了。”从安悠悠的看着萧允礼,眼中是带着怒意的。
萧允礼赶紧伏低做小说了一箩筐的好话哄她,见着她不理会,这才无奈的笑着道了句“要不是你,小哥哥只怕也会怪我。”
从安长叹了口气,苏子墨是北辰的国师,国师历代受训要扶持君王。
可他却在萧允礼造反的时候义无反顾的站在了萧允礼的这一边,哪怕明知萧允礼成功的可能性极低,明知那次造反本身就是一场闹剧,也义无反顾的站在他的身边。
那个时候从安就知道,萧允礼并非是单相思。
“亏我之前还那么殷勤的给你找对象。”从安小声嘀咕道:“还好你没答应,不然我可怎么对得起人家姑娘?”
萧允礼没想到她的话转移的这般快,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看起来比从安这个被绑架的还要无辜。
他怎么觉着云若和凌瑶如今挺要好的呢?
突然被绑,从安心里还是一阵气闷,想到自己之前还动了胎气,当下又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不悦的看着萧允礼。
她如今的身子可不保险,离了姜院卿,也不知孩子会不会有事。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忧心,萧允礼大大咧咧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一本正经地对着她道了句:“你放心,将你带出来,也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放心你一脸,她被掳走,也不知道萧允辰得急成什么样。
御书房中,萧允辰阴着脸坐在那里,眼中的怒气几乎要将这整个屋子点燃。
苍云楼的大火已经扑灭,仅剩个空架子立在那里,满壁焦黑,宫人和奶娘均已找到,她们被迷晕了藏在无人的听雪楼,直到白日里她们醒来发出叫喊才被发现。
纵火之人尚未找到,只在那苍云楼里外发现了大量的火油的痕迹。
坤宁宫中断然是不该有这么多的火油的,万一皇后出事,谁也担待不起。
可这么大批量的火油,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运进来,只怕非是在这坤宁宫中掌权之人不得做到。
已经怀疑过那个疯女人那么多次,可这一回...
萧允辰看着看着自己的微微颤抖的手掌,会是那个疯女人做的吗?
借着这个机会,叫自己脱身,彻底离开他,带着孩子一起远走高飞。
萧允辰深吸了口气,将‘那个疯女人是自己逃走’的荒唐念头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他知道那个疯女人一直向往宫外的生活,可她的家人便是她的掣肘。
她废了那么大力气,叫自己的父亲兄长从高位上退下,却都保住了他们的荣华,不可能在他们尚未离京之前便自己先一走了之。
这般想着,萧允辰也不知道该放心还是该揪心,同时又气的狠,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一次两次入他的皇宫如若无人之地?
坤宁宫的上下宫人本该酷刑加身严加审理才是,可当晚一片混乱间,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救火,也几乎所有人都有了不下一个人证。
除了被从安特许回府休息的李承德,以及当晚本该陪伴在从安身边却被打晕妩天。
萧允辰想到之前的教训,知道那疯女人极其护短,故而对这些人虽是审理看管严格,却打心眼里不愿真的伤害她们。
否则,若是那疯女人回来,又该像是疯狗一般咬她。
坤宁宫的消息已经封锁,就当成是宫中走火皇后娘娘惊了胎,所以在静养。
宫门一闭,就这么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见着从安几次三番的摸着自己的肚子,萧允礼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来递给她“醉花鸡,吃不?”
从安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像是不喜这油腥味儿一般。
萧允礼便拿的远一些,无聊的坐在她的对面,仔细的揣摩她的脸色。
然而从安只翻了个白眼,抱着胳膊直勾勾的盯着他,半晌才补了句“你们动手太快,把我的计划都给打破了。”
“姑娘”
“叫从安。”从安没好气的嘟囔了句,原本听他叫嫂嫂叫习惯了,如今听他叫自己姑娘,怎么听怎么别扭。
“从安,”萧允礼敛了神色“只要你还在宫中一日,皇上便永远不会叫你得偿所愿。”
“他那个人,不把所有的事情抓在手中是绝对不肯放松的。”萧允礼严肃的道:“尤其是你,从安,新政里究竟有多少是来自你的主意?”
从安愣了下,说实话,她对新政没什么了解。
萧允辰推行新政的时候她已经有孕在身,况且又刚保着这二位闹了这么一出,萧允辰更不愿叫她接触政事。
后来她回到娘家又被萧允辰重新迎娶,两人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推了先帝叫‘皇后垂帘听政’的遗旨。
“其实,我也不清楚。”从安弱弱的说:“当初东旭来犯,我只当是诀别,留了不少东西。”
那些东西足够抄家灭族的,萧允辰后来虽然明面上没有同她计较,但私底下从安却尽可能的远离政治。
这般一来,她所知道的事情便更少。
“小哥哥说,足有五成。”萧允礼镇定的看着从安“五成的内容是如今的这些大臣绝对想不出来的,太过大胆也太过跳脱。”
从安脸色微变,果然不吭声了。
“你自打开始谋划以来,便将目的明明白白的摆在台上。”萧允礼神情严肃“但凡是个有心人都能看出你想叫苟家退出朝堂远离权势做个富贵闲散人。”
这个目的同样也将从安的软肋展现的明明白白,她的家人便是软肋。
从安越是出色越是心急,萧允辰便越要将这软肋捏在手中。
可同样的,从安也是苟家人的软肋。
只要从安在,苟家无论如何也无法真正离开这纷争,哪怕归老田园,只要一日萧允辰传召,他们便必须披甲上马。
“他已经答应过”从安垂眸,努力叫自己不理会萧允礼的挑拨“答应过令我父亲告老还乡。”
比起面前这位对自己的孩子屡屡下手的小叔子,她更应该相信自己的丈夫才对。
可从安却悲哀的发现,就连这么简单地事情她也做不到。
“那你可知,此番陌州事变,他派出的是谁?”萧允礼镇定的盯着她的眼睛,满意的看着她眼中的防线逐渐土崩瓦解。
从安想到萧允辰同她提及此事时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忽而一颤,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萧允礼。
萧允礼认真的对着她点了点头。
从安顿时气急“我大嫂还有着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