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礼却按住了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道了句:“放心,不会有事。”
从安被他带着几分寒意的目光惊得打了个哆嗦,而后她伸手揪住了萧允礼的衣襟,咬牙道:“是我大哥,还是爹爹?”
萧允礼却忽而一笑,道:“你终于不装了吗?”
从安这才错愕的发现,他们虽然处在马车中,但一直没有强烈的颠簸感传来。
原本他们可以一直相安,但萧允礼却布了个局,将最后的一层遮羞布扯下。
从安不明白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只觉着可气。
苏子墨起身走下马车,车厢门打开,外面是那个临近的小院,有一圈身穿黑衣的暗卫围在此处,手中皆拿着弓弩。
萧允礼扶着从安下了车,从安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丫头打扮的小桃红。
见着从安望过来,小桃红似乎有些不敢看她。
脚踏实地的感觉比在车上美好的多,小桃红小跑着过来,替打了个哆嗦的从安披上了披风。
“在这里用炸药,你也不怕被人听见动静。”从安淡定的发问,似乎刚才害怕的不是她一样。
“山中本就多雷火,没什么大不了的。”萧允礼淡定的开口,他的话才落音,又是两道惊雷落下。
从安便看了眼手持罗盘的苏子墨“墨儿哥哥好眼力。”
想来他们也是算准了这雷雨才选择在今日出手。
几人重新回到从安的屋中,小桃红寸步不离的守着她,而萧允礼和苏子墨却与她拉开了至少三尺的距离。
从安在小桃红的搀扶在坐在软塌上,他们才刚刚坐定,外头便传来雨大树叶的哗哗声。
似乎有些冷,从安又拢了拢衣裳,她对着小桃红道:“去把火盆烧旺点。”
小桃红便看了萧允礼一眼,萧允礼无奈的点头“你怎么到什么时候都这么悠闲。”
“我是孕妇。”从安一本正经地道:“又有利用价值。”
“话可以不说的这么难听。”萧允礼觉着有些刺耳,于是道。
“你们把事情办的难看。”从安冷了声音肃了颜色。
原本他们还可以相安无事,只要没有今晚的试探,所有的利用和警惕便都是暗地里的。
从安不会捅破,萧允礼他们也掩饰的极好。
没了这层表面的和谐做掩护,从安便不敢确定自己的安全,于是拿出了逼人的威势来想要给自己壮胆。
从安一生气,便觉着孩子似乎又有了动静,她被折腾的难受,脸色也白了几分。
苏子墨见她脸上煞白一片,有些紧张地上前想要替她诊脉,可萧允礼却瞳孔微缩,下意识的想要拦住她。
他的这点动作并没有逃过萧允礼的眼睛,她大大方方地伸出手腕,冷眼看着萧允礼“萧允礼,你认识我多年,见我几时主动对朋友出过手?”
当然,想要害她的人也在她的反击下下场凄惨。
苏子墨方才的紧张落在从安的眼中,好歹叫她胸口憋着的那口气顺了些。
无论是不是发至真心,好歹这个人还在关心她。
从安尽可能心平气和的对着他道:“你今日来这么一出,是打算挑明立场?”
她顿了顿,又笑道:“不对,你原本没打算叫我彻底清醒。”
见着萧允礼脸上的难看,从安便晓得自己猜对了。
这样一来,按照她的推断,萧允礼原本只是想叫她在迷糊间听见炸药的声音,而后再在无形间告诉她,有人追来,那些人用了炸药,这里的兄弟们伤亡惨重。
炸药无眼,从安还在这些人手里,他们用了炸药便是要将从安一起除去的意思。
这才是萧允礼想要的、从安的思路。
谁料从安苏醒的太快,虽然还是在脑子昏沉间掉在了坑里,但这个坑却不是萧允礼替她准备好的。
所以萧允礼也有了些迟疑。
友好还是翻脸,是个十分艰难的抉择。
萧允礼一瞬间的迟疑,叫从安找到了破绽,既然两人已经翻脸,从安便大大方方的指了出来。
萧允礼脸色有些难看,有些后悔没有听小哥哥的话,布下今日之局。
自打从安落在他们手里以来,萧允礼便有心布局试探,但都被苏子墨拦下。
只是拦的次数多了,苏子墨便也懒得理他,由着他在这里胡闹。
从安看了眼脸色平静的苏子墨,又看了眼面色苍白的书天道长,旋即挑眉笑道:“用火药吓唬我啊...”
从安沉吟了下,笑着道:“你想要那些火器。”
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似乎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萧允礼,你可知萧允辰为了那些图纸,对我下手了几回?”从安淡定的道了句:“他差点毁了这个孩子。”
“若是我能拿的出,为了孩子,我也会屈服。”从安捂住自己的肚子,眼中闪过怨毒与狠厉,她在赌,赌萧允礼的情报再详尽也有披露。
“那些东西有多大的威力,我再清楚不过。”从安又瞄了眼书天道长,轻声道:“我们虽然生活在和平年代,但在我们的世界,有很多手段可以重演历史。”
“所以,在命人暗中创造他们的时候,我便给自己留足了后路。”从安笑道:“你也是亲历者,难道你还能不清楚吗?”
萧允礼脸色难看,从安处事紧密的过了头。
旁的人他不知晓,单是他手下的那些人便是换了几批人马运送,就连运送的人,都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运往何处,又会运回何处。
他想要找,也同样是无处可寻。
“我没有图纸,没有制造方法。”从安语气平静,她看向苏子墨还扣在自己手腕上的那只手,扬声问道:“墨儿哥哥,你说,我可说谎了?”
苏子墨便摇了摇头,正是因为她没有说谎,所以才更显出她的可怕之处。
从安轻哼一声,又道:“我们来自未来,这东西是福亦是祸,当初叫火药提早问世我已经心有不安,那些火器亦是我私心所为。但我不能叫我的一时任性毁了这个世界。”
从安顿了顿,有些难过:“当初在南境战场上,我看着血肉横飞的场景便觉着可怖,萧允礼,当初那个地狱之景你也是见过的,为何还要如此执着呢?”
萧允礼看向苏子墨,后者放开了从安的手腕,对着苏子墨缓缓摇头。
从安所言发自肺腑,没有半份虚假。
苏子墨的手指离开从安的手腕的瞬间,从安的表情也有些松动,但她很快为这一点纰漏做了弥补,她紧张地看着苏子墨,小声问道:“孩子如何?”
苏子墨朝着她摇了摇头,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