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不忍多看,只咬牙道:“那群禽兽!”
苟从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反倒能安慰几句。
其实这是平常事,苟从忠征战多年,亦平息过不少匪患,这些事,他都曾见过,早就从一腔热血愤愤不平的青年,熬成了现在的模样。
倒是从安,虽上过战场,但却都是两军正儿八经的死战,难得见到如此光景。
从安跟着苟从忠,行到地牢之外,垂着头,低声问:“这些女子,会如何?”
苟从忠愣了一下,才道:“会分发些银钱,若是家人尚在的,便帮着找到家人,若是...”
苟从忠停顿许久,才继续道:“单看她们自己的意愿,军中也需要些换洗缝补的人手,若是她们吃得了那份苦,留下来的也不是没有。”
从安点点头,又听见兵士来报,说是在暗室里找到一名书生。
两人一愣,皆觉着有些不可思议,什么样的书生,会被虏上山来困在此处?
当看到那位书生时,从安的呼吸不由得一滞,心中便想:好美的人。
见着此人才知,君子世无双的含义。
从安曾经见过云若,只觉着她已经是世间少有的美人。
又见过寒烟,她的清纯之美同样少有人及。
可见到这位,从安还是有些移不开眼。
此人分明是男子,却比从安见过的那两个绝世美人还要美艳几分,这样的美,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美。
可美中却无女子的阴柔,更无法令人将他与女子相比拟。
从安所见过的男子中,萧允礼和苏子墨都是少见的英俊,可与眼前人比起来,还是差了些距离。
就连身为苟从忠的男子,呼吸也停滞了片刻。
那名男子抬眸,对着两位轻轻颔首。
他还被绑在椅子上,那些兵士看见他后,同样被他迷得五迷三道,一时间只顾上通知苟从忠等人,竟忘了给他松绑。
苟从忠意识到自己看着一名男子失了神,当即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
从安在他的咳嗽中回神,尴尬的看了他一眼,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佯装镇定对着他发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处?”
“回皇后娘娘。”
他开口时,声音淡漠疏离,却如玉珏碰撞,清脆动听,叫人心神迷醉,甚至听不出他在说什么。
“在下姓苏,明子珏。”苏子珏温言道,分明被绑在凳子上,却是一副温润有礼的模样。
他这样子,从安看着有些眼熟。
苟从忠拿胳膊肘捅了自家小妹一把,将犯花痴的后者撞回神。
从安呼吸一滞,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说了什么。
而他们周围的那些兵士,早就因为这位的话惊得跪倒在地。
“你是如何得知本宫的身份?”从安回神,狐疑的看着眼前人,声音冷漠神情冰冷,威仪十足。
“有关您的事,在下全都知晓。”苏子珏轻声笑道,笑声若春风落在从安心间,勾地她心中发暖。
从安的语气更加冷漠:“是么?”
“娘娘,不命人替在下松绑吗?”苏子珏却无奈的道。
“小妹,会不会是国师...”苟从忠凑到从安耳边低语。
从安也意识到,她觉着眼前人眼熟,许是因为这个人的眉眼,可苏子墨有些相像。
“不急。”从安镇定的看着眼前人,一遍遍的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能被美色诱惑,而后她轻笑一声,眸光诡谲“若你是土匪,少不得要将你绑起来问斩,若是现在松绑,实在是麻烦。”
从安语气里的冷漠惊人,苏子珏却是一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仿佛这间暗室都亮了,魅惑的,是天下苍生。
从安却不为所动“你生的这般美,若是放你出去,只怕不知有多少人沦陷。”
苏子珏便又是一笑,似乎是想要谢皇后娘娘夸奖。
但从安却继续道:“不如本宫现在便了结了你,也算是除了祸水。”
“您不会。”苏子珏却说得淡定“您从不喜伤害无辜之人。”
从安便笑“你如何证明自己无辜?”
苏子珏却道:“我知道他将玉佩给了你,我这里也有一块,就在腰间。”
从安一愣,立即上前,亲自动手搜身,果然在他的腰间搜出一块月牙形的玉佩,玉佩通体漆黑如墨,不染一丝杂色。
她的眼神一点点的变得阴冷下去,看向苏子珏的眼神,似乎是再看一个死人。
“在下刚刚出世,本该在数月前便与娘娘相识,却不幸落于此处。”苏子珏轻叹着摇头“实在是在下的疏忽。”
从安冷脸看着眼前人,知道他说的应当是苏子墨离开皇宫和萧允礼私奔的时候。
她当初联合萧允辰一起,给苏子墨的消失编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同样将自己的孩子送上了王座。
可现在看来...
“原来北辰开国的传说是真的。”苟从忠低呼。
从安回神,这陌州莫名的开满山野的辰星花似乎也有了解释。
只是她却不确定,到底该不该留下眼前人。
如今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若是将此人解决,再将这里的兵士灭口,也许...
内心的挣扎只有一瞬,从安拿着知秋剑,利落的给他松绑。
苏子珏被绑了许久,略微活动了下手脚,才撑着凳子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朝着从安行礼道谢。
从安却阴着脸,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个人直接丢给萧允辰解决。
“早知道,这一趟剿匪本宫就不该来。”从安似笑非笑地盯着眼前人。
苏子珏却低声道:“您一定会亲自过来,无非是伤亡多少的问题而已。”
从安顿时脸色一变,但是她明白眼前人说的没错。
若是自己此次不来,只怕苟从忠这回便要在这阴沟里翻船。
他若是出事,自己十有八九会亲自出手,萧允辰拦不住她的。
若是她出手,遇见这位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本宫怎么觉着。”从安冷漠的看看了他一眼“你像是那些土匪的军师呢?”
苏子珏一愣,苦笑一声“娘娘多虑了,我等不能做这种阴损之事。”
从安垂眸,说到底,之前萧允礼所行之事中,墨儿哥哥的痕迹极轻,现在听他所言,便觉着这个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