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韦韬世备信香、礼物,引蒙平及众哑军,连夜朝马义老者所言处而去,迤逦而进。
入山谷小径,约行二十馀里,但见长松大柏,茂竹奇花,环绕一庄;篱落之中,有数间茅屋,闻得馨香喷鼻。
韦韬世大喜,深知必是此处无疑。到庄前扣门,有一小童而出。
韦韬世方欲通姓名,早有一人,竹冠草履,白袍皂绦,碧眼黄发,忻然而出,笑迎:“来者莫非平驱王否?”
韦韬世笑道:“高士何以知之?”
隐者曰:“久闻平驱王殿下大纛南征,安得不知!”
遂邀韦韬世入草堂。礼毕,分宾主坐定。
韦韬世告之:“孤领大军至此,欲服蛮邦,使归王化。不期于赠潜入洞中,军士误饮哑泉之水。
夜来蒙伏波将军显圣,言高士有药泉,可以治之。望乞矜念,赐神水以救众兵残生。”
隐者笑道:“量老夫山野废人,何劳殿下枉驾!此泉就在庵后。”
于是童子引王平等一起哑军,来到溪边,汲水饮之;随即吐出恶涎,便能言语。
童子又引众军到万安溪中沐浴。
隐者于庵中进柏子茶、松花菜,以待韦韬世。
隐者嘱咐韦韬世:“此间蛮洞,有那丰咩培植毒蛇恶蝎,柳花飘入溪泉之间,水不可饮;但掘地为泉,汲水饮之方可。”
韦韬世又求取“芸香草”,隐者令众军任意采取,并告之:“各人口含一叶,自然瘴气不侵。”
韦韬世感念大恩,拜求隐者姓名,隐者笑曰:“某乃于赠之兄于寻是也。”
韦韬世愕然,一时间瞠目结舌,不敢相信。
于寻又道:“殿下休疑,容老夫片言。
某父母所生三人:长即老夫于寻,次于赠,又次于馈。
父母皆亡,二弟强恶,不归王化。某屡谏不从,故更名改姓,隐居于此。
今辱弟造反,又劳殿下深入不毛之地,如此生受,于寻合该万死,故先于殿下之前请罪。”
韦韬世叹道:“公,真乃南疆之圣贤也!”
遂与于寻说道:“孤愿推公为南王,不知公意如何?”
于寻频频摇头,说道:“为嫌功名而逃于此,岂复有贪富贵之意!”
韦韬世即刻吩咐将金帛财物赠予于寻,于寻却坚决不受。
韦韬世嗟叹不已,即刻拜别引兵而回。
拜离于寻,韦韬世便回到大寨之中,令军士掘井取水。
掘下二十余丈,滴水不见;再掘十余处,皆是如此。
“大王,眼下无水,军心不宁,如之奈何?”尉迟恭刚刚寻营而回,报之韦韬世。
酷暑难耐,军心惊慌。
舍风献策言道:“殿下,天威难测,小子以为,可祭巫神,以求水源。”
韦韬世皱着眉头,抬掌击额,无奈点头。作为一个无神论者,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决定焚香祭祀南疆巫神。
是夜,韦韬世焚了黄裱,上书:
“略承巫神之福,今途中乏水,军马枯渴。倘上天不绝于略,即赐甘泉!若气运已终,略等愿死于此处!”
祷祝已罢,韦韬世与众文武回营中等待,众人彻夜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