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龄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大为怪异。几日前臣与韦平驱王见面,他的身体还非常健硕,怎么会不到两天的工夫便身染沉疴。
更奇怪的是,他位高权重,总领六部,怎会因偶染疾恙,便向陛下归田养老?这里面定有蹊跷!”
李世民道:“玄龄,你以为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房玄龄道:“陛下,韦略者,文韬武略,实乃擎天架海的梁柱之材!且权掌天节,出任上将,更为陛下倚如腹心。
朝中缺了他不仅会影响朝事的日常处置,更可虑者,恐怕还会引发党人之争。因此,陛下,臣以为不可准其归田!”
李世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踱了起来。
房玄龄赶忙跟上:“陛下……”
忽然,李世民停住脚步:“准其奏,让其归去。”
房玄龄登时惊呆了:“什、什么?陛下,此事牵涉朝事安定,望陛下三思!”
李世民转过身来:“你以为朕想失去韦略韦韬世吗?”
房玄龄愣住了:“可、可……”
李世民长叹一声道:“他太了解朕了,他这是退而求朕心安呀!”
夜,韦韬世站在天节府正堂上,静静地望着屋内熟悉的布置,那一桌一凳,一杯一盏,无不浸润着数十年的心血。
而今却要离开了,一股伤感之情涌上心来,他的眼睛湿润了,长长叹了口气。
门声一响,韦缙云走进来,一见屋中的情形,发出一声轻叹。
韦韬世转过身来:“怎么样,都准备好了吗?”
韦缙云道:“都准备好了,父王,明日一早起行。”
韦韬世缓缓点了点头道:“一旦离开,心中确实有些不忍呀!”
韦缙云抬头看着正堂上悬着“良弓勿藏”四个字的金匾额,扼腕长叹道:“父王,这‘良弓勿藏’四个字,到头来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韦韬世笑了笑:“缙云,为臣子者但求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这就足够了,至于个人的一些委屈就不必放在心上了。”
韦缙云点点头:“父王,我真是佩服您,心境永远如此平和,真是悲喜物外,大智大勇!”
韦韬世笑了:“好了,不说这些了。缙云,明日起行要悄悄地走,万不要惊动任何人。”
韦缙云道:“请父王放心。”
早晨,露重天迷,长安城笼罩在浓浓的雾色中。
数辆马车,悄悄开出了长安南门,正是韦韬世一家人。
前面,便是送别的十里长亭。
韦韬世对身后的韦缙云道:“缙云,你看到了吗,那里就是十里长亭,古往今来,多少送别,多少凄惶!
想当年,为父从征八荒,多番凯旋,这亭中迎接之人,可多了去了。”
不由得,脑中浮现出,杨侑、李渊、李建成等人。
韦缙云点了点头。
韦韬世长叹一声:“往事如烟呀,今日无事,你我索性到亭中凭吊一番如何?”
韦缙云道:“一切都随父王。”
韦韬世点了点头,策马向长亭而去。
韦韬世、韦缙云来到亭前,翻身下了坐骑,缓步向长亭内走来。
亭内,有几个人坐在石桌前,不知在等候着谁。
韦韬世和韦缙云一边闲叙,一边走过来。
石桌前那几人闻听声响,转过头来,为首的正是阚棱、王雄诞。
韦韬世登时愣住了。
阚棱大声道:“平驱王来了!”
话音未落,长亭深处走出了以太子李治为首的一班朝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