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休猛吃一惊:“王叔,左骁卫豹骑大军新败,云州危痹。
阿史那贺逻鹘更是虎视耽耽,早就想要攻破云州,敲开通往关内的大门。
现在又出了这桩事,可真是雪上加霜啊!”
韦韬世点点头,又摇摇头,缓缓说道:
“孤对这薛家七郎素有所知。虽然,当年大闹陶然楼之时,孤与其有过节,他也因此才离开了繁华的京师,到这苦寒之地戍边。
但,薛氏一门,皆是将才,深受圣上青睐。
他又跟随圣上征伐高丽,也算是屡建功勋,朝廷又对之恩赏有加,他怎么会伙同安元寿作乱呢?”
裴延休道:“王叔,以小侄愚见,薛万备竟然与安元寿这种蓄私怨、陷大军的奸诈之徒沆瀣一气,那就说明此人绝非良善之辈。”
韦韬世笑望眼前年轻的裴延休,摇了摇头。显然,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
当年薛万备调戏孙天,也是少年浪荡,可说他能做出通敌卖国的事,韦韬世是决然不信的,毕竟薛万备骨子里还是一个爱国之士。
韦韬世不再跟裴延休讨论此事,遂转过身对张寒风道:“拿地图来。”
张寒风快步走到车内,拿来了地图,与张景风一人拉住一头,将地图展开。
韦韬世走过去,双目凝视着地图。
少顷,他抬起头来对裴延休道:“延休呀,我们已经进入了大青山中。”
这句话说得裴延休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点点头:“是,是呀。”
韦韬世微笑道:“我们初来乍到,对云州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裴延休恍然大悟:“王叔,您这是又要微服私访了?”
韦韬世乐了,拍了拍裴延休的肩膀:“你小子,还算知孤者!”
话音刚落,大将军柴哲威飞马赶到,翻身下马,快步走到韦韬世面前,躬身施礼:“大帅!”
韦韬世点了点头:“哲威,大军今日在何处扎营?”
柴哲威道:“回大帅,意欲在云内县安扎。”
韦韬世点点头:“很好。”
说着,他走到地图旁,静静地看着。
柴哲威走到他身旁道:“大帅,那云内县令请末将上禀大帅,他已将县衙腾空,做为临时行辕之用。”
韦韬世微笑着摇了摇头,手轻轻点在地图上,手指向西划着,进入大青山中。
手指最后停在了山中的青凉乡上。
山坳里矗立着一座孤零零的驿站,正是绥远驿。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狂风在怒号。绥远驿的大门敞开着。
朔风劲吹,扬起一道沙墙横扫而来,黄沙渐渐弥散。
一匹雄健的骏马静静地屹立在尘雾中,正是韦缙云。
韦缙云轻轻一夹狮子骢,缓缓地向驿站走去。
院内死一般的寂静,马蹄声孤独地回荡着,韦缙云轻轻一带马缰,狮子骢停住了脚步。
他飞快地扫视着院内:敞开的正房门;紧闭的厢房;碉楼、马槽……瞬间,驿站内的情景尽收眼底。
韦缙云的脸上露着一丝冷笑,手放在剑柄上,漫声道:“既然历来了,就现身吧!”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阵“吱嘎嘎”的巨响,驿站大门轰然关闭。
韦缙云没有回头,双目静静地望着前方。
脚步声响起,一众官军飞也似的从房后冲出来,将韦缙云围在垓心。
为首的旅帅道:“你是何人?来绥远驿做什么?”
韦缙云笑问:“是官军?”
旅帅点头:“正是。”
韦缙云道:“岚城卫大将军、河东王韦缙云。”
旅帅一惊:“河东……河东王?”
韦缙云点了点头,翻身下马,从怀里掏出官凭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