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嗯。回家。”那小姑娘转过头去，又抹了把眼泪，这才跌跌撞撞地往林外走了。

“呼……”送走了小女孩儿，慕止息虚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转过头去的时候发现，不夜早已从树上下来了，此刻正站在不远的地方含笑看着她。

她走过去，还没等她说话，不夜就先开口了：“师父真是好生温柔啊。别说当年，就是这些年来，我也没见过一次您如此这般的模样。”

如此这般是哪样？慕止息在心里吐槽片刻。你没见过的样子还多着呢。要不是为了保持人设……好在这里也没什么以前就认识白默莹的人了，那还保持那个人设给谁看。

“今时不同往日。你我已脱离仙门，也没必要再按照往日的那套规矩来行事。”慕止息说。

“弟子何曾按照规矩行事过了？”不夜不在意地说：“只是想到了……当年您初把我带回宗门时候的事。”

“何事？”慕止息问。

“那时，初见时候的您……显得分外冷漠。”不夜这样说道：“说来也可笑。那时候的我……还以为您对我有杀意呢。”

慕止息的心里“咯噔”一下，还真被他说中了！难道那时候的不夜就已经有那么敏感的直觉了？说实在的，刚见到不夜她的第一反应的确是杀了他。虽然只是一瞬间不成熟的想法，可是……确实是真真正正存在过的。

慕止息不知道怎么接话。不夜倒是含着笑云淡风轻地把话头转过去了：“不过，那时候的您被我一下就撞倒了，看那时的样子……我还不敢相信您是个修仙者呢。”

呃……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还真是丢人。慕止息不忍回首。估计自己的面子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全数丢尽的吧。

不夜张口，似乎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突然伸手，把慕止息轻轻往旁边一移！

“刷——”一羽飞箭横空而来，直接划过她的衣袖刺在了附近的树上！

不夜冷眼抬头，恍然发现他们的头顶不知不觉已经密密麻麻地悬满了修士！

当头一个大能一声厉喝：“妖孽！追踪你们数日，今日终于能将你们一网打尽！”

是那个小女孩儿？！慕止息突然明白。她得空望过去一眼不夜的表情，发现不夜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慕止息能猜到，他一定是想到了当年他也被修仙世家利用来捕获魔族。

可是，他捕获的魔族，至少是曾经伤害过他，伤害过他们村子的。而他们呢？他们又害谁了？

慕止息心头冷笑一声，不复多言，她抬头望过去，大能遍布天际，还有铺天盖地的仙罗网捆仙绳，一个个在天际闪着流光。上面贯注了强大的力量。

她头一次感受到这般不公平的感觉。与全天下为敌的感觉。而这一切，都是凭什么？

她竟然感受到了不夜的感受。

“杀——”一声令下，几千个修行高深的修士朝他们狂涌而来。慕止息挥剑分身，又布下了一重重的冰镇结界！

“哗啦——”她的结界顷刻间碎裂。她看到不夜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墨绿色，万千冥界阴灵狂涌出来，扑上去疯狂的撕咬着那些修士们。

不夜一字不发地战斗，虽然有他在前，但是慕止息也明显能感觉到，他也有点支撑不了了。

一个接一个的大能围住他，捆仙绳不要命的往他身上罩，仙罗网铺天盖地。那些东西沾到他身上的时候一亮就消失了。但是慕止息清楚地看到，不夜的身形总是略略停顿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的，他也会疼，也会痛。他是全世界的公敌，但是，凭什么？

看到不夜站在她前面的背影。慕止息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看到一个站在全世界对立面前的人，周身浴血，跟数不清的敌人战斗着，厮杀着。却依旧执着的挡在她的面前，保护着自己坚持的人，坚持着自己坚持的信仰。不论别人说他对与错，他都坚持保护着自己认为值得保护的东西。

慕止息想起那天，不夜杀了那些他认为是人渣的人。很残忍，周身戾气，脚踩鲜血。可是，那天他不杀他们的话，他们要糟蹋的就是他的师妹。清悦。

慕止息笑出了眼泪。这个孩子，一直都在保护着他认为值得保护的东西。从来没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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