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时五天五夜,季牧之和阿习终于进入穹川地界。
穹川距燕京千里,按照正常脚程至少需要半月。在五天里走完半个月的路程,其中艰辛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风雨兼程不说,就连睡觉都是在马背上。实在扛不住了,就趴在马背上眯会儿,另一个牵着马继续赶路,如此交替。
马儿跑起来颠得厉害,一开始根本就睡不着。后来实在困乏,以至于在狂奔的马背上也能睡得香甜。
这一趟,季牧之已经不记得换了多少马。总之每到一处城镇,必要补充干粮和更换马匹。不然就算他们扛得住,马也扛不住。
一路问到骆驼山,已是第六日清晨。太阳初升,晨光穿透云霞洒下圣洁而温暖的光辉。云雾缭绕的骆驼前峰就在眼前,苍翠中钻出几声空灵的鸟鸣,整座山跟着苏醒过来。
季牧之按着胸前,透过衣服可以感受到那枚小小的指环。
等我,一定要等我,千万千万,不能放弃啊!
山路难行,只能弃马徒步。在马上待了几天几夜,俩人都快不会走路了,彼此搀扶着,一步一颤的走到半山腰,才勉强能将腿并拢。
“公子,喝口水吧!”
遇见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二人趁此歇脚。阿习拿出水壶打算递给主子,惊觉水壶甚轻,摇了摇,才发现没水了。
“公子先歇着,我去打点水。”路上碰见一处山溪,就在前面不远。
“阿习。”季牧之叫住他,目光移至山路,“不用了,先上山再说!”
用了一个时辰,终于到达山顶。
骆驼山前峰是穹川境内最高峰,于山顶举目四望,可见层峦迭起,万里苍山绵延而去。
骆驼后峰巍然屹立于西北方向,目测高度比前峰要低不少,但也坐稳了第二高峰的宝座。
不知道为什么,季牧之对后峰反而更有探索的欲望。不过,既然骆先生说宁氏家族隐于前峰,那就应该不会有错。
按照骆平川的指引,绕过几处迷宫一样的障目小道,季牧之果真找到了宁家旧址。只是这里曾经遭遇过一场大火,留给他的只剩下没烧透的横梁和大片焦黑的土地。
季牧之并不觉得意外。
据宁姒所说,宁家当初从穹川迁到豫州,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既然是逃亡,自然要干脆彻底,说不定这把大火就是宁家人自己放的,用以销毁带不走的东西。
“公子,现在怎么办?”
“到山顶去。”
季牧之重回山巅,拿出襁褓系在一根竹竿顶端。阿习扶着竹竿,像是在战场上扶着召唤友军的信号旗。
只是,谁也不确定他们的‘友军’能不能看到。就算看到了,又会不会出现。
……
第六日夜。
恰逢十六,月儿如银盘高悬夜空,众星围捧,似指手可摘。
入夜之后寒意加剧,阿习撺起火堆,把馒头烤出麦香,趁热送到季牧之手里。
季牧之坐在‘旗帜’旁机械的进完食,怕入夜后对方瞧不见,又在竹竿顶端捆了一个火把。
山风撕扯着火焰,光线时明时暗。好几次季牧之都以为火把会灭,可每当风力稍弱,仅剩的那点火苗立马摇晃着卷土重来,再次引燃整个火把。
季牧之莫名的受到鼓舞。他相信他的宁姒,也跟这吹不灭的火苗一样,一定会重新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