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敦毡房内,早有人把发生的事禀告了可敦。这位中年妇人眼皮半垂,手捻佛珠,口中念念有词,来人禀告的话她一个字都没落下。当她停止念诵,手指停在一颗檀香木珠上时睁开了眼睛。
“阿伊那脾气人人都知道,年轻人嘛,难免气盛些,更何况她是大汗的新宠。这新阏氏也是,初来乍到,也犯不着去顶撞阿伊,唉,我人老了精神不济,由着她们去闹吧,只别出人命就好。”
“可敦说的是,这一大家子后院都得可敦来打里,大汗不但不领情,还把左贤王给……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不该提起这话让可敦伤心。”
“他已经不是左贤王了,他现在身在何方,是死是活我都不知道。”
“利处罗多头领悄悄在四处打探着贤王消息,可敦也不必过于悬心,伤了自家的身子。”
“贤王没了,我要这身子有什么用?”
“可敦别这样说,贤王那样精明能干的人怎会轻易就没了?他有着狼王的头脑,此刻定在某处埋伏,伺机而动呢。可敦也要积蓄力量,助贤王一臂之力呢。”
“谢谢你俟丽,你从小跟着我,也只有你会跟我说这些掏心窝子的话。”
“贤王可是我抱大的,我怎能让比利舍占了便宜,现在先让那两个小妖精闹起来,不闹腾不就没事了吗?现在要多出点事才好呢。”
“嗯,由着他们去吧,我可要歇息了。”
俟丽端过侍女送进来的奶酪羹,服侍可敦服下才离去。
小灰毡房内,唐心待侍女端上饭食,吩咐到:“你们都下去吧,留穆萨一个人服侍我就行了。”
待人都离开之后,唐心拉穆萨坐下来吃饭。穆萨拉起她的左手,那里从虎口到手腕留下了一道暗红的鞭痕,穆萨吧嗒吧嗒垂下眼泪。唐心微笑着说:“傻孩子,这有什么好哭的?呐,这是创伤膏,你若心疼我就帮我来擦吧。”穆萨接过创伤膏,小心地帮唐心涂抹,仿佛对待一件珍贵的瓷器。
“擦好了,那我们吃饭吧。”唐心微笑着说。穆萨这才坐下和唐心一块儿用饭。和唐心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她已习惯了这种方式,并在心里把唐心当做亲姐妹一样对待。
夜晚唐心睡在榻上,应唐心要求穆萨也睡在了毡房内。
第二日清晨,穆萨早早就起来了,唐心则睡了个饱,把连日的辛劳和疲倦一扫而空。整个毡房除了穆萨就没有其他侍女了,也没人来过问她需要什么。这个唐心倒不介意,没人来打扰她落得清净。她可不是来争宠的,她是伺机要逃亡的人,没必要在乎这些。穆萨则愤愤不平,气呼呼地去索要平日所需之物。唐心笑嘻嘻地看着这个气呼呼忙碌碌的身影,这个小妮子变了,变得有朝气,有胆量了!
穆萨端来了奶茶、羊肉包子,奶茶里还加了奶皮,咸香可口,唐心尝着这异域食物觉得很新鲜。
“齐妹妹在吗?”毡房外传来询问声。
穆萨起身掀开毡房门帘迎接客人。来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带着和煦的笑容。
“哎哟,齐妹妹在吃早饭呢,我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无妨,我已经吃完了,恕我眼拙,您是……”
“我是二王子比利舍的生母乌赫丽,昨日就听闻妹妹到了,想着妹妹远道而来必定疲乏,就未来打扰。”
“谢谢姐姐体谅。”
“哪里话,那是应该的。”乌赫丽说着看了看桌上,眉头一皱,“怎么,阿伊就给妹妹吃这些?”
“这些都还是奴婢去要了才给的呢。”穆萨在一旁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