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凉风徐来,唐心用尽最后一口气,踏出了最后一步,倒在沙地上。坐着等死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她倒下的最后一刻还在迈步。穆萨已没有力气和眼泪哭泣,包袱早扔了,她拽着唐心的胳膊往前拖,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就要拽着小姐向前走,远处的地平线啊,怎么那么遥远?那么遥远!
好黑啊,好黑啊,这是什么地方?像被打翻了的墨汁浸染了一样。唐心想迈步前行,可是脚好重啊,是什么,是什么抓住了我的脚?
“娘,爹爹,快来救我啊!”
“姑娘快醒醒!醒醒!”一个十二三岁,扎看小辫儿的匈奴女孩儿放下手中的水碗,过来摇晃唐心。
怎么,这个黑暗的空间在摇晃,是谁在呼唤我?有光,有光进来了,这个黑暗的大茧裂开了,裂开了。
“姑娘你醒了!贤王……贤王,姑娘醒了!”
唐心徐徐睁开眼,大脑还一片混沌。她想搜寻自己的记忆,脑袋却不堪重负似地疼痛起来,疼得整张小脸邹在了一起。
“别动,别动,你已经昏睡了一整天了。娜古,快把水端过来。”被称作贤王的人扶起唐心,把水碗送到了她唇边。嘴唇沾到了清凉的水,唐心就本能地咕噜咕噜喝起来。清凉的水滋润着她干涸的身体,源源不断的清水渗入她身体的每一部分。
“够了,够了,一次不能喝那么多,慢慢来。”
许久,失水的玫瑰终于吸足水分,重新伸展枝叶。
“我还活着,我没死。”
“对,你还活着,是我救了你,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唐心转身看扶住自己的那个人,“阿史那!”
“对,是我,不用那么大惊小怪,我救了你不好吗?”
“穆萨,穆萨!”唐心挣扎着要起身。
“穆萨,你的那个小侍女吗?她没死,在隔壁那个毡房呢。你刚醒,身体虚着呢,不要过于激动,待会儿娜古会喂你粥喝。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聊吧。”阿史那说完又把唐心放下躺好,出了毡房。
唐心的确很虚弱,喝完粥后她又沉沉睡去。阿史那再也没进来过,倒是娜古进进出出,一会儿喂水,一会儿喂粥。
第二天唐心可以下地活动了,她让娜古带她去看穆萨,穆萨比她醒得晚,她失水比唐心严重,原来每每唐心让她喝水的时候她只是润润口腔,所以那囊水能延长半日。阿史那一度认为她救不过来了,可是她却像那沙漠里的胡扬,只要根还能汲取一点水分就能活过来。
唐心伏在榻边,握着穆萨的手,一遍一遍地说:“我们还活着,我们还活着!”
“小姐,小姐,太好了,我还能看见你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