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王上前,伸手点了她身上的昏睡穴,她睡得沉了一些,只是眉头依旧紧紧皱着,显然被断颜的药效后遗症给折磨得不轻。
从小就了解过这种毒药,他自然清楚,解毒之后,骨肉会像被虫噬一样疼痛难忍,更遑论她完全没解清余毒。
若是没有意外,澈王把她的脸抬起来一些,已经可以看到上面发生了溃烂,衣服下的身子,更是这样吧?
“夜槿歌,本王会治好你的。”他看见了,没有嫌弃或者反感,俯下身子与她额头相抵,轻声低喃,右手探到她的手,接触她柔嫩掌心,缓缓的给她输送着内力,企图把毒药逼出来,再不济,让她减轻一些疼痛也是好的。
“嗯……”她咬着唇,身子挪到他怀里,感受着安全温暖的怀抱,小声啜泣着,“哥哥,哥哥,疼。”
在梦里,能让她安心的,只有夜槿沚,对其他人,她始终有防御之心。
澈王俊颜一僵,随即恢复过来,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直到她眉头舒展。
轻轻的叹息,在房间里轻如烟雾:“自生自灭?你倒是不愿意相信本王,怎知本王就不愿意给你依靠?”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头顶的神色有一瞬的疑惑,她昨天就知道身子会不舒服,还以为睡不着呢,能这么安稳,好像是因为梦到了哥哥了吧?
夜槿歌起身,站到本就不甚清晰的铜镜前,扯了扯唇角,果不其然,脸上小小的痘痘溃烂,看起来整张脸坑坑洼洼,愣是从美人变成了不堪入目的样子。
“遮起来吧。”
夜槿歌皱着眉头,听到身后冷绝的声音,还没有回头,肩头就多了一只手,手里拿着一块白色的丝巾。
“不必,就这样吧。”从铜镜看到云彻,他眉头微皱,夜槿歌睫毛颤动,拒绝了他的好意。
身后的人沉默了一下,心里无奈且不自觉的恼怒:“知道你不在意,不过你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别人打扰吧?”
真顶了这张脸出去,也不知会有多少人的目光放在她身上。
他在生气什么?语气这么不好。
今天的云彻似乎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她又说不上来。
想不透,索性也不去想,伸手想接过他手里的丝巾,她没看清楚,不知是他探得太近,还是她拿的时候伸太远,居然抓在对方的手指上。
温热的感觉,有点熟悉,留在她的指腹上。
她抬头看去,云彻没有感觉,脸上依旧平静,知道这只是个意外。
是她考虑多了。
夜槿歌一直待在房间里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准备的,这里的事云哲会处理好,她只要等着今夜与云彻出去就好。
在暗处等待的“云哲”,轻轻捻着指尖,回想着方才的触感,感受到心里一丝丝悸动,勾了勾唇:夜槿歌,你越来越有意思了。
从来没有认真的看过她的生活,今日陪了她一天,他才发现夜槿歌的生活真是单调得可以,她很安静,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手里拿着书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书上,她的世界安静得融不进去任何人,而等她思绪从书里出来的时候,却是偏头靠着东西睡着了。
似乎支撑不稳,头上下点了几下,直到忽的滑落,她迷蒙的睁眼,过了一会儿眼神才清明,她直直的看着他的方向,吓得他动都不敢动,等她低下头,才知道她还没真的清醒。
他记得当日她与夜槿沚一起合奏的时候,那种放松的神情,还有微笑的时候,让人很舒服。
“云彻。”她忽然轻轻的唤了一声。
澈王挑眉,身影出现在房间里,看见她拿出一样东西,放在他的面前。
“这些东西,你收好,或者最好烧了。”他翻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差点把他气笑,居然是澈王与什么人私下互通书信交往的信件,还有举报他在边关屯兵买马,私下打造兵器的东西。
他的皇兄,这次不仅要把他名声毁了,必要的时候,还要杀了他以绝后患。
低头看着她眼里的淡然,明白了什么,他破天荒的笑笑,坐在她身边,懒慵的放松身子,笃定的说:“所以你是不愿意这样替他嫁祸本王,才故意让人给自己下毒的?”
“那个毒,本来就是我自己下的,我没告诉云哲他们。”夜槿歌一点都不掩饰,直接说。
“夜槿歌,本王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他沉了脸色。
“我不是为你,我是为自己,”夜槿歌淡淡移开眼,“如果王爷相信我了,我不就可以生活好了?而且,毁了容而已,总比没命强吧。”
“你撒谎,你根本不屑于讨好本王,也不屑于荣华富贵。”深邃的眸子看着她,不同于他本人的相貌,也没有减少他的气质。
夜槿歌呼吸一滞,凉凉道:“我现在这样,有什么区别?”
她都需要的,不是吗?
“真是这样,”他冷着脸,邪佞的靠近她,凑到她的耳畔,舌尖划过耳垂,“你不如试试再勾引一下本王,说不定本王就什么都给你了,身份地位,权利财力,怎样?”
夜槿歌咬了咬唇,面无表情道:“王爷何必侮辱人,就妾现在这样,王爷能看得下去?”
“嗯,确实不怎么入眼。”澈王居然点头,松开了她。
“呵。”夜槿歌淡漠的勾唇,嘲讽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