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径之上无不星星点点,似天上银河映照于此,恍若幻境。左右转了下头,入目不再是什么浮萍杂草反倒那应开在山野烂漫处的鲜花随处可见。
虽是满腹疑问,却也是跟着牵引向内里走了去,层层的幕帘挡得我心烦,几大步上去便都挥了开,眼前乍现一巨大的溜圆镜子。
镜子珍珠雪白,通体耀目,一时间让我无法直视,直接抬了袖口遮了眼,从缝隙里瞟了个一两眼来。
这耀目白光渐渐散去,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淡粉色柔光,放下遮挡物,却见到这镜子映射出画面来,那里面隐约有人物在动,虽瞧不清楚,但声音却似脑海里自带,如同我坐在说书人的面前,他敲着木头块同我一板一眼的讲述着呢!
我眼跟着脑袋里的故事,仔仔细细往那画面里看了去,眼前模糊迷障渐渐消逝,人儿表情长相栩栩如生,真如同天君观剧,戏耍人间的感觉来。
看得痴了,何时眼角蕴了一滴泪水出来也不知,直到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才恍然出戏。
我猛然被一股子力量推了出去,身子不随着自己的想法,退后了好几步,看着那层层幕帘倒退着快速的遮住了那块巨大银镜,直到半分影子也窥探不见,周身遁入河水,此前的温暖全然不见,身子复又不能动弹,在河水里沉沉浮浮,却是慢慢向上飘了去。
“呼”一声,我面上浮了起来,眼前是高远的天空,早已不是黑夜,日头悬在半空上,已然开始西沉,竟过了一晚连带半日了?
我惊诧,怔住之时却听着看不见的岸边上传来阵阵惊呼,没过半刻,不知从哪个地方划来的船只,就把我捞上了岸。
我身子还是硬着的,如石像似的被他们搬回了岸上。
还没等我被放下来,一人从那些个人手里就把我接了过来,说是接不恰当,那样迫切的姿态应称之为“抢”,转不了头,看不见人面,但我依旧清楚,这番作为的人除了他,没别人。
珈兰应是气急了,他自接过我后一言不发,我直板板地立着,那肯定不能抱着我,便像是拿着一块木材一样扛在了肩上。
亏得这些个人都是覃王殿下的家仆,早之前覃王又让人把方圆几里地封起来,才没让个外人看见我与他这副样子。
我不像个人样,他不像个王爷!
可饶是他这般生气了,还是没把我随意就扔了下来,而是安安稳稳的放到了马车内,那马车内舒服得很,此前已被珈兰改装了一番,把那座位都拆除了去,竖着弄了一道榻,上面铺了厚厚一层被褥,里面用熏香烘得暖暖,又好闻又软和。
等把我安安稳稳放好后,他怒声冲着外面道:“栅栏都撤掉,回府!”
想是他第一次这般动用职权,把城郊封锁了个严严实实,任凭是个苍蝇也进出不得。
他撩了帘子,抬腿坐了进来,我这才看清了他的脸,他面上泛白,眼底是淡淡的乌青,面颊也有些凹陷下去,我最为钟爱的下巴上已经长出了细密的青色胡茬。
怎一个晚上不见他就成了这副样子了?
我说不出来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企图让他明白我想要问什么,可他自从进了车内,便一眼都不看我,任凭我怎么使眼识,那也不好用啊。
这马车晃晃悠悠回了王府,珈兰从车上的某一处扯了一件衣服,我这一看,这不是我的火狐狸毛大氅吗?可想了就一瞬,整个人就被拢在其内,搬下车去了。不知晓的,远处看到还以为王爷刚得了一批什么好布料呢,这样抱着不撒手。
他保持着他惯有的沉默,送我回了房间,放下我便走了。
我这边还被大氅盖了个严严实实,却是海棠我这个好丫头把我解救了出来。
她见着我的脸那一刻,小脸都皱紧了,眼泪就似不要钱一般往外滚着,一颗一颗砸在我脑门上、鼻头上、唇角上,滑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
她几乎要扑在我身上了,声音颤颤巍巍,沙哑不堪,似是喊了几天几夜一样,“小姐,这三天你都去了哪里啊!”
我本人才是真的吃了一惊,这不是第二天午后?而是,三日之后的午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