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翰带着如盐穿街过巷,路过一堵高墙时,听见里边有众多年轻女子的喝彩声。宗翰抬头看,见半空中飞起来一个蹴鞠。蹴鞠起跳得又高又稳,院子里每每有人叫好,就知道踢蹴鞠的人一定脚上功夫了得。于是,宗翰问如盐道:“你会踢这玩意吗?”
“不会。这都是些很风流的人会的把戏。”如盐答道。
“咱们也进去看看,做一把风流人。”宗翰说着就向名叫画梁阁的院子走去。
原来花团锦簇的院落里有个高扎发髻的女子正在踢球,球在她的脚下和身旁上下翻飞,就像一只围着她振翅飞翔的小鸟。一群女子围着踢球的姑娘拍手叫好,场面很是明艳媚人。正看到好处,蹴鞠竟向宗翰迎面飞来。宗翰用肩膀止住了来势凶猛的蹴鞠,让蹴鞠顺着身体滑向自己的脚面,也凑趣颠了几脚,又踢还给了那个女子。这球技高超的女子正是前文书提到的狸奴。
狸奴停了蹴鞠,问宗翰道:“喂,你是谁?”
“我。”宗翰不进风月场所,不知道该怎样与这女子搭话。
如盐见状,笑道:“我们是卖油的,路过姑娘家,见姑娘踢得好球,就冒然进来,姑娘勿怪。”
“卖油的?我怎么没见过你们?”狸奴问道。
“哦,我们是外地来的,才到会宁府没几天,所以姑娘不认得。”如盐继续撒谎。
狸奴笑道:“你们看我踢球踢得怎么样?”
“竟比男人们踢得还好。”宗翰赞道。
狸奴说道:“既然大爷也觉得好,那就给点赏钱吧。”
如盐立即地上了十五两银子,对狸奴道:“我家大爷请姑娘喝茶。”
狸奴并不接银子,看着宗翰笑道:“我家吃茶,五十两起价。”
“姑娘的茶是金子做的吗?”宗翰问道。
“吃不起你们还是回去吧。我也乏了。”说完,狸奴就带领着众人离开了院子,把宗翰和如盐晾在一边。
宗翰捡起被落在院子里的蹴鞠说道:“还是个烈性的妞。”
“这样的妞才有意思。”如盐摸着下巴坏笑着说道。
宗翰戳了如盐一指头,骂道:“小小年纪,不学好。”
如盐委屈道:“我是跟着哥哥进来的。”
“怪我喽?”宗翰边说边抬起腿假意踹了一脚如盐。
行军路上,宗弼看不惯宗磐闲在无聊,终日和玉盘鬼混在一处的样子,就把他安排在了先锋营。虽然宗弼完全不指望他能上阵杀敌,但也盼着他能知道行军作战的艰辛。而自从宗磐进入了先锋营,全军的行进速度就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慢到金军眼睁睁地看着高宗从浙江逃入了大海也没能赶得上。
眼见好好一个立功的机会就这样被浪费掉,宗弼压不住火,自带队伍赶上了先锋营,责问先锋官为何前进速度如此之慢。
先锋官满腹委屈地辩解道:“太子殿下水土不服偶感风寒,不许我等加速前行。”
宗弼一听,胸中的火苗腾起老高,心想:这才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于是宗弼恕先锋官无罪,叫宗磐去队伍的最后压阵。不要给大家添乱。
“太子殿下身体不舒服,要不,你就留在他身边照顾他吧。”宗弼对一直跟在宗磐身边的设也马说道。
可设也马却态度积极地说道:“不,我出来是打仗的。我能行。让太子殿下去压阵吧,我愿意留下来做四叔的开路先锋。”
宗弼本想打发了设也马给自己减轻累赘,无奈设也马再三坚持。宗弼拗不过他,只好夸赞道:“不愧是将门之后,虎父无犬子。既然这样,你就依然在先锋营效力吧。记住,凡事要多请教主将,你年轻,做事不要鲁莽。”
“是,末将记住了。”设也马点头道。
然而,宗弼很快又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有人告诉他设也马在行进时发现了一小撮山贼却并没有趁机歼灭,而是请示主将延误了战机。主将责问时,设也马又说是元帅让他请示主将的。宗弼想到这是宗翰的儿子,不好多说,没奈何只好自己背上了治军无方的黑锅。而众人见主帅不责怪设也马,也都敢怒不敢言。毕竟,设也马是有来头的皇三代,就算是出了事也不可能被追责,虽然大家都觉得不公平,但也只能在私下发发牢骚。一个群体里最怕的就是不公平,尽管身份不能改变,但是大家还是希望个体能够受到平等的待遇,而宗弼这样的息事宁人最容易叫人离心离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