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州山上一别,朕日夜为你悬心,四处寻你踪迹,听闻你在玉州重病不起,朕忧心如焚,恨不能以身相代,后听闻你又痊愈,朕才心中稍慰。望你在玉州平安静养,切勿太过操劳。
朕已回宫,一切都安好,勿念。
静盼卿归。”
静盼卿归,好一个静盼卿归啊!
寥寥数语,数不尽的思念,道不清的担忧。
她积蓄已久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心中时而酸楚,又时而欣喜。他信中只字未提朝堂之事,也不知是她料错了,他们还按兵不动,并未弹劾她,还是他怕她担忧,所以刻意隐瞒了。
她擦干眼泪,将信仔细地叠好,放进怀里,又问道:“可还有别的什么书信?”
乔舒摇摇头:“先生想问长陵的时局?眼下怕是除了我,没人敢把事情告诉你了。”
宋远知笑了,很平静地问道:“怕什么,是不是有人在弹劾我?”
乔舒点点头,一脸沉痛。
“久违的感觉了。”她叹了口气,“上一次遭弹劾,还是三年前,不不,应该算三年半前了,那时候我刚来南平,听说皇上要把大权都交给我,文武百官,所有人,都疯了一样的弹劾我,说我一介女流,不堪大用,说我来路不明,其心不正,说我年纪太小,处事不清……说什么的都有,可我都熬过来了。”
“这回也没什么好怕的,我宋远知行的正坐的直,何惧他们这些宵小,他们想拉我下来,那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她冷笑道,脸上的红晕已经慢慢退了下去,只剩一片明月朗照之下的惨白。
乔舒若有所思:“听说皇上把那些折子都压下来了,说一切等先生回去再说。”
“那就是了。”意料之中的结果,但也是意外的甜蜜,她又道,“你放心,等此间事了,我就回去了,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绝不会牵连到你们。”
“先生!”乔舒惊叫道,“先生说这话就见外了。你为的是玉州,为的是南平,从未有过半点私心,天地可鉴!这个我们心里都有数,要是真的受了奸人挑唆,处置不公,要受罚,我们也跟着先生就是!”
宋远知摇摇头,也不再多做无谓的争辩,只是又问道:“弹劾我的人,是不是都是孙尚书一党?”
乔舒呼吸一窒,又默然点了点头。
“我当日亲手送的毒药,让张逸在狱中服毒自尽,孙尚书便将这笔账算在了我的头上,我早知道,这笔账,他迟早要与我算的。是我亲手给他的机会,他又怎会不抓紧呢?”
“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话,这几天,常郡守那边铺出去的网,也该有结果了。”宋远知一笑,又把酒壶拿了回去,仰头猛灌了一大口,澄红色的酒液顺着她的下颌一直往下滑,滑过她纤长的脖子,一直滑进了衣领里。
“山雨……欲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