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孙嘉俨很肯定了:“没有!”
其实这么说来也没错,因为不是皇上提的,而是他提的啊。
“哎呀,是不是该早朝了,哎呀我睡过头了!”孙嘉俨不经意间瞅了眼窗外的天色,突然大呼小叫地爬下床来,手忙脚乱地叫人进来穿衣服。
谁知衣服穿到一半,他又突然很奇怪地问:“爹,你怎么也还在这里,你不用上早朝吗?”
“不用去了,皇上今天没去,早朝早就散了。”
“哦——”孙嘉俨恍然大悟,“果然皇上也喝多了,哈哈哈还敢笑我酒量小。”
孙之泰感觉眼前有点发晕:“嘉俨,皇上找你喝酒,那是器重你,但是你可别不知好歹,还真与皇上称兄道弟起来了!”
“那有什么,皇上不是个讲究身份地位的人,他是真的把我当朋友了。”孙嘉俨不以为然。
“你你你——你这个小畜生!你可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他说着一个耳刮子就要抽过去,却被一个硬物挡了挡,原来是孙嘉俨在千钧一发之际,福至心灵、灵机一动把自己的官帽拖了过来顶在了脸上。
“哎呀!”孙之泰可不敢打官帽,只好恨恨地收了手,“你就作吧,哪一天你要把自己官帽给作没了,我可不会帮你!”
“你本来也没帮过我。”孙嘉俨本来是不想和他吵架的,可是他老爹这么多年来,几乎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即便他此刻宿醉未醒头痛欲裂,他也要么就盘问来盘问去,要么就怒目而视呵斥来呵斥去,他终于烦了,忍不住开始顶嘴。
“我再折腾,能有那张逸折腾?可他想要做什么,你总是帮着他,我想要做什么,你却只会骂我,从小到大,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而他就总是对的!怎么我一个孙府嫡子,还抵不过他一个外姓落魄举子,值得你这样关照他?爹,我可是您的亲儿子啊,我就这么招人讨厌吗?”
多年积怨,终于在某个谁也不会料到的早晨骤然爆发,那些他们以为忘了的,遮掩过去了的,统统会因为星火燎原,而被重新翻检出来。
这话像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了孙之泰的胸口,他一下子垮了下去,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臭小子,臭小子,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他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在找藤条之类的东西。
“你打死我好了!反正大哥已经没了,大不了你把我也打死,这样你就没有儿子了,多好,多好!”孙嘉俨双膝一弯,直挺挺地在他面前,一副引颈就戮的模样。
“好啊,那我……我就打死你!”他气得浑身哆嗦,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找到,又朝门外吼道,“人哪,都死了吗?给我拿条鞭子过来,越粗越好!”
下人们对这一幕早已见怪不怪,居然真的就去找鞭子了。
“爹,你要打死我可以,但我想做个明白鬼!”孙嘉俨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张逸,他到底哪里比我好?你连他死了都还惦记着他,你还给他偷偷设了牌位,放进了宗祠?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他可不是我们孙家的人,他有什么资格?”
孙嘉俨固执地抬着头望着他老爹,哪知道他老爹气昏了头接过下人的鞭子就劈头盖脸地抽了过去,正中他的脸颊,立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他痛得瞳孔骤缩,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眶一下子红了。
还没等他缓过劲来,又是一鞭子呼啸着抽过来,这回朝着的是他的心口,孙之泰是真的气疯了,也不管下手轻重,也不管抽到了哪里,看样子,是真的想把孙嘉俨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