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如今她最大的一桩心事了。
还有一桩,就是关于玄止。她又擅自动用了术法,她又将自己弄伤了,可是这次玄止却没有出现,等待一个人的消息的日子,愁肠百转,焦急难耐,心里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抓,又痛又痒。
她虽躺着,眼睛也闭着,意识却十分清醒,思绪飘啊,飘啊,直长出翅膀,飞上了天际。
悠悠长夜,辗转难眠,她又开始偷偷地喝酒,瞒着乔舒,瞒着锦萍,瞒着所有人,他们都忙忙碌碌的,竟也都没发现厨房的酒在一坛坛少下去。
她想起那些在长陵借酒消愁的日日夜夜,那些时日,痛苦而麻痹,却又暗蕴着甜蜜,再苦也是甜的,再伤那也能笑着走下去,可是现在好像不行了。
三日后,她终于可以下地,什么行装也没带,就轻装简从地准备离开。
走之前她还是问了锦萍一句:“你愿意跟我走吗?”毕竟伺候了这么久,她也有些感情了,总还是想给她谋一个好前程。
可锦萍却拒绝了。其实这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总存着一颗心想要试探一二,被她拒绝,她也没说什么。
临走的时候,乔舒突然神神秘秘地来找她,说要带她去看一样东西。两个人一路走,竟走到了军营里的马棚。
牲口特有的腥臊气扑面而来,她来不及反应,便听到马棚里响起一阵嘶鸣,似乎是有一匹马十分地不安分,一直在踢蹬着,想要挣脱绳索。
她觉得十分眼熟,又走近了几步去细瞧,突然惊喜地叫道:“黑……黑玡?”
黑玡变化了好多,毛色都黯淡了下去,浑身脏兮兮的,毛发一绺一绺地黏在身上,它也瘦了,背上的骨头都凸了出来,连毛发都遮盖不住。
见她走过来,黑玡突然不挣扎了,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发出一阵凄厉的嘶鸣。
她一把抱住了马头,叹息道:“你受苦了……”她的泪水和黑玡的交织在了一起,欣喜中带了酸楚。
“那日在军营外听见马嘶,都说是匹烈马,谁也降服不了它,还是我亲自上阵把它弄了回来,它大约也是认得我的,所以脚下留了三分情,好家伙,差点没把我踹死……”乔舒跟上来抱怨道,“也不知道这么远的路,它是怎么寻摸过来的。”
可惜马不会说话,要不然宋远知还真想好好问问,这几个月,它都经历了些什么,走了多少路,见了什么人,受了多少苦。
但是她都能感觉得到,她骑着洗刷干净的黑玡,慢慢地南下回京,她给它买最好的草料,笑眯眯地看着它吃,看着它一点一点地恢复了活力,身上的肉慢慢地长了回来,连带着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黑玡整天欢呼雀跃的,撒开蹄子就一路狂奔,有时候连她都有些把控不住它。但她也懒得去约束它,道路两边的树木人家飞速地倒退,呼呼的风声响在耳畔,那是前所未有的畅快惬意。
白衣少年策马扬鞭,欢快地疾驰在路上,好似只要跑的够快,那些痛苦彷徨悲怆迷惘就都可以抛在脑后。
漫长的旅途有黑玡陪伴着,便不会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