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使者将手中拂尘轻轻一挥,拂尘上的白色长毛迎风一荡,那一瞬间赵锡梁的眼前花了一花,再看清楚时,使者已经近在眼前。
磅礴的杀意顷刻间袭来,肌肉的本能反应先于他的大脑,身子倒仰,双手撑地,腰部弯曲紧绷,似成了一个巨大的弹簧,使者的拂尘像一道惊天的响雷,在风中呼啸而过,转瞬而至,有一绺毛甚至已经碰到了赵锡梁紧实如石的腹部。
他直直地打下,没有一丝丝的花招,没用一丝丝的技巧,只是却仿佛排山倒海一般,令人无法躲避,无法抗拒,使者的嘴角甚至已经微微弯了起来。
似乎是很笃定会打到赵锡梁。
而这一柄拂尘若是无遮无挡地落下,赵锡梁的腹部便会如西瓜开瓤一样,四分五裂,汁液四溅,他会立即命丧当场。
可是他落空了,赵锡梁喉间滚动,发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声,好像是天神驾着重重的四御车,滚动、碾压、碰撞在银河天际的星辰中发出的声音一般,而后他将重心转移到了双手之上,倒立而起,双足用力,使劲地踢向使者的胸口,如果使者不避让,那一脚挨得结结实实,两人就是同归于尽的结局。
那一瞬间,使者停住了,赵锡梁也停住了,两人呈一个奇怪的姿势,凝成了两座奇怪的冰雕一般,使者身体中部后缩,足尖还点在原地,肩颈部前倾,手中拂尘定格在赵锡梁的胸口,而赵锡梁双手支撑着倒立,双足还未完全伸展开,像在凝聚着力量筹备着致命一击。
“修真者?”赵锡梁双唇轻启,吐出了一个陌生的音节,连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这样说,他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好像在抗争着什么,他的神思慢慢地变得恍惚了起来。
“果然是你。”使者收了拂尘,捏了个诀当风而立,拂尘和衣角一起猎猎作响,身后是两军的战斗,难分难解,声音惨烈,但他却懒得回头看他们一眼,仿佛在他的心中,他们只是渺小而无用的蝼蚁。
他的脸上竟然有近乎讽刺到极致的悲悯,极端的博爱和极端的漠视撕扯着他的灵魂:“我找了你……一千年。”
赵锡梁笑容清冽,那一刻他的神情变得圣洁而高华,两人面对面而立,真神与假神一目了然。
“凡人,你知道闯进孤的世界,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吗?”他的语声变得怪腔怪调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也控制不住自己要说什么,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使者的脸庞平静,一点都没有因为面前这人的异样而显现出任何的惊讶和疑惑,“你老了,时间并不代表你的本事,只会消磨你的意志,支撑这个世界……很辛苦吧,大人?”
“为了这样一个女人,值得吗?”
他的脸上有转瞬即逝的谦卑恭敬,继而化成淡淡的嘲弄,“诸神陨灭,沧海遗珠,你将用你愚蠢的消亡,为诸神的统治画上一个可笑的、值得纪念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