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

段人行的一句话浇灭了程苔的希望。她甩开段人行的手，很是不解，语速都快了不少，“什么叫算了，你的名声不要钱吗？你走到今天就是为了听别人说你蹭热度的吗？”

程苔觉得段人行不可理喻。她切实感受过什么叫做人言可畏。那个时候她因为反派形象被全网骂的时候，隔三差五做噩梦，看着拍出来的照片觉得丑，害怕镜头，害怕被拍照。

她不能看着段人行受这个罪。无论什么方法，她都要试一试。

程苔实在是说不出话来，一手叉腰，一手不停地拍着额头，最后无奈地问段人行：“除了这个，你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吗？”

“不要，不要把别人拉进来。”段人行转过脸来看着程苔，声音都在颤抖。

他似乎又瘦了些，丹凤眼显得更加狭长。程苔看到他红了眼眶。段人行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这样过，无论是小时候被大孩子骂拖油瓶私生子，还是后来一个人出来读书。

唯一一次程苔看到段人行哭，还是奶奶去世的时候，算来已经有十几年。

程苔躺在沙发上，任凭来电铃声一遍又一遍地响。她实在是不想接电话。昨天晚上，路白约她今天去看腊梅花，她打心眼里不愿意。她现在一接电话就知道，路白和段人行肯定又吵架了，自己就是那个台阶。

之前几次，程苔还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和他们一起出去。但现在，程苔也不想见到段人行。

那天在段人行家里，她差点也要哭出来，抓着段人行的胳膊，再三劝他，除了去找迁帆的爸爸试一试，他们没有其他的办法来证明被抄袭。

可到最后，段人行也没有同意。程苔气得直接就走了，一句话都不想再和段人行说。

但她最后还是和这两个人出去看花。往常路白都是坐在副驾驶，今天难得地坐在后座。程苔吃着蛋卷，靠在路白的肩头，笑着说：“太好了，来了个软乎乎的大玩偶。”

“我对你就是娃娃吗？”路白这话一说出来，程苔正巧在咬蛋卷，不知怎么地，蛋卷的渣渣掉了满地。她只好把剩下的半截塞到嘴里，立马低头想去捡地上的渣。

正在开车的段人行忽然开口，“程程，别捡了，正好我也要去洗车。”

程苔有些尴尬地缩回手，不巧意外撞到了副驾驶座位上。虽然有声响，但她咬着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程苔的花粉过敏只是会在春天严重，秋天的桂花，冬天的腊梅，都没什么关系。即使如此，她还是戴了口罩，一个人在前面走走停停。即使有口罩，她还是能感受到腊梅花的香味。等到她回头看的时候，发现路白和段人行不在身后。

她叹口气，顺着走来的路线又往回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他两正站在人工湖湖畔的观景木质栈道上。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游客都不愿意去湖边溜达。

程苔顺着石子小路走过去。她本想走过去问他们看得怎么样，要不要回去，但当她走到灌木丛后面的时候，正巧听见了两个人的争吵。

“你为什么要对程程发脾气，她什么都不知道。”段人行的语气里只有疲惫，连一丝愤怒都没有。

“你这么在意她，为什么不听她的话，被说抄袭很有意思吗？就连我都成了帮凶，好不容易消停点，你为什么不能想想我？”

“何必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呢？”

“那就让和你有关系的人被职责吗？再说，他。”

“不需要，这是我的事，不需要拉不相干的人下来。对不起。”

“你除了对我说对不起，能不能说些别的？”

程苔没有心思继续听下去，轻轻地往回走。她和来看花的人相反方向，最后坐在公园门口的大石头上发呆。过了一会儿，路白从公园里出来，她在后面叫了好几声，路白似乎也没听见，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去追的时候，段人行也从公园里出来，看到程苔，他愣了一下。

程苔希望段人行和她说，无论我们怎么样，都是你的家人和朋友，可她等来的是，段人行若无其事地说：“你怎么走那么快，一转眼人就跑不见了。”

“看你冷得，早就说让你出门戴围巾了。”段人行笑笑，把自己的围巾给程苔围上。程苔冷得吸鼻子，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钻进程苔的鼻子。

段人行开车的时候，程苔躺在后座上，一点精神都没有。段人行喊了她好几声，程苔才反应过来。

“你要吃什么？这里有好几家店都很好吃。”

段人行说着话的时候，程苔忽然坐起来。

“段人行，为什么这样啊。”程苔哭出来，紧紧地抓着驾驶座上毛茸茸的坐垫，似乎要把它扯破一般。“我难受。”

“没事的，我带你去看医生，没事的。”段人行拍拍程苔的脑袋，轻声地安慰着她。

其实程苔没什么事，医生自然也看不出来什么，只当是程苔受凉，加上最近工作太多睡不稳，开了几盒药就让她回去歇着。

程苔本以为段人行送她到楼下就算了，不料段人行跟着她上楼。程苔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段人行站在门口，脸色就不对了。程苔只好立马跑到沙发上躺着，怀里抱着玩偶，不时地“哎呦”，以此证明自己确实不舒服。

段人行皱着眉头把她的客厅收拾好。程苔本来抱着玩偶在吃橘子，但是一看到段人行似乎想说什么，立马抱着玩偶躺下来，仿佛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段人行也只好摇摇头，吩咐她吃药早点休息，就拎着两大包不知道是什么的垃圾走了。

程苔晚上睡不着，打车去找路白。她按着路白家楼下的门铃，过了好一会儿，路白才下楼，看到程苔，大吃一惊，连忙开门让她进去暖和。

程苔裹紧棉服，穿着棉睡裤。她急着出门，也没有换衣服。看到路白，她一把抓住路白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说：“无论你和不和段人行在一起，我都爱你们。我只是，希望你们都好好地。要幸福，不要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