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工作室的老板，想怎么办就怎么办。”程苔语气平静，仿佛林荔说的是旁人的事情，与她毫无关系。

“今天我不是来干预你的，只是想劝你想清楚，这样的工作室就是个空壳，要来有什么意义？”

“谢谢。”程苔把袋子里的薯片碎渣倒进嘴里，客气地对林荔道谢。

程苔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发现林荔说的是对的，除了零星几个人之外，其余的办公桌都已经是空空的。

她把仅剩的几个工作人员叫到会议室，开门见山地说：“这局面，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都是自由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赔偿金我也会按照合同给你们，大家好好想想吧。”

程苔一出会议室，楼思就跑过来扯住她的袖子，程苔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事的，你也一样，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工作室不仅人少了一大半，就连原先办公的地方都被收回。

“首先我们要找个办公的地方吧，不然怎么谈事情。”李姐看着大门上的锁，很是担忧。

程苔搂着她的胳膊，安慰她：“走，我知道去哪里。”

“你哪来的写字楼？”李姐完全不相信程苔的话。

程苔扶着墙走开，和工作室的其他人捡起被扔出来的东西，一一地装好放上车，往程苔说的方向去。

直到程苔推开门，李姐才相信程苔的话，看着眼前的空间惊呼：“天，你怎么找到的这里，这里可不会便宜啊。”

程苔摊手，笑着让大家赶紧收拾东西。

她当然没本事有这么大的地方，但是她的朋友奚安娜有。奚安娜外公的资产最后都留给了她，一层办公楼根本不算什么。

“你现在剩的钱够发工资吗？齐蔓的剧好像还没开机，你现在怎么周转？”

“不知道。”程苔鼓着腮帮子想要快些吹凉路白熬的汤，奚安娜的问题她一个都不知道答案。

“你就知道吃。”奚安娜把怀里的抱枕丢到程苔身上，最终还是无奈地摸摸程苔的脑袋，语气软了下来，“算了，我先替你发一年的吧。”

“算你入股啊。我会还给你的。”程苔捧着碗，喝了一大口汤，嘴里还有东西，说话都含糊不清。

“当然，不然你还想携款潜逃的吗？咦，擦擦嘴巴吧，都是油。”奚安娜白了程苔一眼，扯出两张纸巾，满脸嫌弃地帮程苔擦嘴巴。正好此时奚安娜的男朋友郦婓打电话来，及时地解救了程苔。

程苔去看李姐的时候，在孩子的小床里放了个大红包，轻轻地摇着小床，“小宝贝快快长大啊。”

“真的要做到这个份上吗？”李姐胖了一圈，圆润的脸庞上全是担忧。

“迁帆跟我说，手续正在办，接下来就是还钱了。”李姐习惯性地拍了下程苔的后背，“瞿少爷对你挺好的，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

“不知道啊。”程苔一摊手，“缘分到头了呗。”

“你啊，圈子里多少人红眼，你这样收场，以后被笑的。”李姐无奈地摇摇头。

“笑就笑，还能不过了咋的啊。”程苔仿佛感受不到李姐的担心，拿起小摇铃，逗孩子笑。

程苔想起什么，问李姐：“那天我回公司听人说，你手上那几个艺人，都换经纪人了啊？”

“这不生孩子嘛，哪个女人生孩子不得在职场上掉块肉。”李姐叹了口气，“据说我回去以后做文职，也挺好的。”

程苔想了想，笑着问：“你有没有兴趣，来做我的经纪人，就来管我和齐蔓，现在我这样，你大概只需要管齐蔓一个，我去跟公司说。”

“啊？”李姐很意外，仿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不耽误你带孩子啊，你可以把孩子带到工作室去，还怕没有人照料吗？”程苔满不在乎，“当然啦，我现在这个惨状你也是知道的，想清楚啊，共富贵现在还没戏。”

程苔不知道李姐会不会答应她，现在的她也想不了那么多，毕竟现在工作室里，仅剩的会计还要做商务，人事兼职前台，就连楼思也身兼多职，除了当齐蔓助理偶尔还要客串化妆师。

程苔也没有时间停下来，她还要去俱乐部做复健。比起事业，她现在更需要一个健康的身体。

经纪公司最后还是放行，让李姐来做程苔的经纪人。

“没有代言，也没有戏约，你以后可怎么办才行啊？”李姐翻着行程安排表，旁边摇篮床里的宝宝正兴致勃勃地看着上方五彩六色的摇铃，完全感受不到办公室里压抑的气氛。

对于这种局面，程苔早就想到了。她演过女一，但到现在那部剧还没有播出的消息。投资商手里有各家的新生股，没有心思放在别人身上。有那么多女演员，比程苔演技好的，比她更有人气的，或是背后真的有靠山的，随制作公司挑拣，何必来找她。

“没事，现在我靠着齐蔓吃饭，以后的事情，等我身体好了再说。”程苔靠着摇篮床，不时地拿起旁边的摇铃逗孩子笑。

“怎么样，生活艰苦吧，后不后悔没把瞿大少爷留住啊？”李姐翻着文件逗程苔。

程苔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后悔死了啊，早知道我应该跪在他家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离开我。”

“真的吗？”听到同样答复的路白斜眼看了程苔一样，满脸都写着“我就静静地看你编”。

“你当初和段人行分手的时候，我还劝过你，现在想想真可笑。”程苔摇摇头，“自己的感情自己最清楚，哪里需要别人来说几句。”

“我们是不一样的。”路白的声音一下子就低沉下去。

“哪里不一样了。”程苔追问。其实她一直很想知道路白和段人行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就突然分手了。可无论她再怎么旁敲侧击，两个人都不肯多说一句。

“我和瞿山南分开，是因为感情被其他有的没的事情磨得差不多了。你和段人行，是不是因为别的。”程苔很想告诉她段人行生病了，但她没有说出口。

“戏演多了，我们正当自己的生活是偶像剧了吗？”路白笑了笑，“不过我的人生更像是家长里短的狗血剧。”

程苔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下面马路上的车来车往，蓦地想到了自己和宋柯昊分手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演员，倒是和现在差不多清闲。

走了这么久，仿佛又回到了起点。但其实比起那个时候，境况已经好了很多。

但人都是贪心的，只要拥有过，就想要一直拥有过，从来不敢再想着回到最初一无所有的境况里会是怎么样的。

其实没什么。

最起码现在人家提到她，渐渐地会知道她是那个演过戏的程苔。这段时间，她一直被介绍是瞿山南的女朋友，如果继续这样走下去，她将来或许会说成是瞿太太，宝宝的妈妈，比起这些，她还是愿意做程苔，不是谁的妻子，谁的妈妈。

她就是她，天下独一个的程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