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苔知道，只要搬出奶奶，大伯和大伯母就不会推辞，因为前几天她也是这样说服程葵的。和她想的一样，一听到程苔这样说，大伯和大伯母对视了一眼，虽然还是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点头。

“这房子好漂亮。”小行忽然冒出来，跑到窗边，“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念河，还有公园呢。”

程苔家在的小城，不靠海，也没有什么大的湖泊，只有一条念河穿过。近两年，在河岸新修了公园。那天偶然看到楼盘消息，程苔就喜欢这里。

“小宝喜欢吧，以后爷爷奶奶家就在这里了，好不好？”

“好。”小行忽然想起什么，“姑姑，我都念小学了，不是小宝了。”

“可在姑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宝宝。”

“那在我眼里，姑姑永远都是十八岁。”

“我十八岁的时候，你爸妈都还没在一起呢。”

话一出口，程苔立马觉得不对劲，嘀咕：“哦？说不定，我们还有很多不知道的。”

在她还在想象的时候，卫衣帽子被一把揪住。程大葵抓着她的帽子，说：“停停停，别以为你三十好几了我就抓不动你。”

程苔抗议：“我才三十一，没有三十好几。我可比你小好几岁呢。”

大伯母把程苔拉到一边，小声问：“程程，你真的可以吗？我和你大伯不需要新房子的。”

程苔潇洒地摆摆手，说：“放心放心。我再给你们一人买一套都行。”

“你回来就是专门给家里人买房子的吗？”

程苔得意地回答：“是的啊，我孝顺吧。”

“是是是，你最厉害。所以妈最喜欢你，说你是一大家子里最像她的。什么都想着我和你大伯，保健品也不忘记我们。”

一听到“保健品”，程苔的嘴角不自然地抽动了两下。她立马挽着大伯母的胳膊，说：“走走走，我们去看看风景，这里的景色特别好。”

程苔前几天才去看了奶奶和段人行。她把两杯酒洒在奶奶和段人行的墓前，给奶奶磕了三个头，看着奶奶的照片，说：“奶奶，我们都很好。”

站起来后，程苔擦去段人行照片上的灰尘，轻声说：“有我在，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们。等到将来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肯定已经白发苍苍了，你还是年轻的样子，希望你还认得我。”

程苔爸爸的学校最近收到了图书捐赠，是以程苔爸爸的名义。他回来后立马就来问程苔。

“是我啊，没什么，就是一家出版社的合作而已。”程苔在沙发上抱着腿吃薯片。

她回家前，参加了徐墨组织的一次画展。画展上，程苔听说徐墨组织这次画展是为了一直合作的出版社，画展的收入都将捐给出版社。

程苔有些意外，问：“出版社也会倒闭的吗？”

“是的，小出版社。我一直在和他们合作，所以就想着能帮一把就是一把。”

程苔看着眼前这幅画，想了一下，笑着说：“那我也出一点力好了。”

程苔买下了出版社积压的书，按照不同的类型送到了不同的地方，有的送到了学校，有的送到了酒店，还有的送到了地铁里。

虽然现在电子书很方便，但是纸质书籍带给读者的感觉，是冷冰冰的屏幕无法替代的。

乍看程苔似乎花了很多钱，但她也赚了很多。在每本书的后面都有她工作室的logo，这就是宣传。

很多人喜欢在网络上分享自己的生活，一个人看到了带有程苔工作室logo的书，发到网上，最起码能有十个人看到，那就会多十个人知道程苔的名字。等到有了越来越多的十个人以后，程苔再发一波通稿，效果比一开始发通稿好多了。

虽然她做这件事不是为了发通稿，但既然做了还是要宣传一下的。

程苔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继续看着电视。但没有想到，爸爸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有你这个女儿很骄傲的。你把钱留着，在外面不容易的。”

听到这话，程苔有些不习惯。她记忆里，爸爸好像没有这样和她说过话。以前念书的时候，她成绩还算可以，即使不是属于尖子生，但勉强也能让爸爸脸上好看。后来她考上表演系，爸爸虽然不太支持，但也把她送到了学校。

回家前，爸爸对她说：“爸妈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稍微有点名气以后，每次家里问到网上的传闻是真是假，程苔就不高兴，觉得父母不相信亲生女儿，倒是相信媒体。但她后来想想，又觉得有些愧疚，爸妈不是关心演艺圈新闻的人，但却知道那么多她的新闻，一定是经常在网络上搜索自己的名字。

后来父母再问她，程苔就一遍一遍地解释都不是真的，比之前多了些耐心。

程苔回过神来，笑着说：“我也觉得挺骄傲的，有很多人爱我。”

“可爸妈还是希望你找到一个爱你的人，好好地过一辈子。”

程苔本来想说些什么，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点头，抓起一把沙发塞到嘴里，似乎用咀嚼声作为回应。

程苔那天扔飞镖丢中的地方是锡耶纳。

对于这个城市，程苔并没有多少了解。但她没有按照网上总结的攻略去游玩，而是随意地走走。走得累了，她就随意地坐在路边，偶尔会有小孩子经过，好奇地看她一眼，然后立马拉住身边大人的手。

这里并不大，酒店前台的金发女孩告诉程苔，无论她怎么走，最后都会走回中心地带。

这里的每个人，生活节奏都是慢悠悠的。程苔也习惯慢悠悠地走在路上。

她边走边看，感受着春天的气息。她会停下脚步好奇地去摸摸路边有些年头的雕塑，或者是墙壁。时光通过指尖告诉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程苔会好奇地走进某个教堂，虽然不像其他大教堂一样有名气，但她还是能够感受到一份宁静。路两边房子的阳台上，鲜花正在装点着这里。

最后一天，程苔来到了最有名的田野广场。春日的阳光明媚。有孩童推着自己的小车开心地跑着，惊起一群鸽子。情侣们开心地走着说着，即使程苔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能感受到他们的幸福。

程苔像其他游客一样，往喷泉池里丢了一枚硬币，虔诚地双手合一，轻声说：“所有的都结束吧。所有的事情，会一点点有新的开始。无论是爱我的人，还是我爱的人，都请让他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