裤子的破洞被水淹过一半,像是大张着嘴正在嘲笑把自己洗成了这副模样的人一般,还微微露着层次不齐的毛边。
“啊。”阮榆秋有些惊讶的轻轻惊呼了一下,走了过去。
她翻起裤腰里的标签,上面的图案标注着不可干洗不可水洗不可熨烫……一大串的注意事项,说白了,就是不能洗,以及一个路易威登的标志。
“你这条裤子只能送到专业洗衣店里洗呀。”阮榆秋脸上露出些许可惜的表情,摸了下那个破洞,皱起了眉头,“等会儿你穿什么走啊?”
裴珏见她苦恼,忙作答了:
“没事儿,一会儿我让朋友给我送一条过来就行了。”
服务员这时候把所有的东西都布置好,再下进锅里两个菜,嘱咐完吃完之后想退锅的押金可以打电话让人来取的事之后就又背着包走了。
裴珏站起来,扭开水龙头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往身上一擦就直接走到了刚摆好的桌椅那边坐下:
“先吃饭吧,饿死了。”
裴珏这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中午吃了两口菜就因为心头担心着可能有人想算计自己放下了筷子,现在也算是补全了之前那顿。
阮榆秋洗手,坐到他对面看向摆好的碗筷,轻轻笑了下,抬眼:
“我还没吃过海底捞呢。”
话说得穷酸模样,可她倒是满脸坦然,没有丝毫自卑,也是实话,在阮家还没倒下时海底捞也没有像如今这么的火,可后来,自然也变成了她消费不起的场所。
海底捞的外送服务四百块,她省一些,能够一个月的生活费,这是在北京,全国的首都,也就是别人的一顿饭钱。
裴珏的心里突然有点儿细密的难受,他夹起刚浮出汤面的一颗虾滑送到她碗里:
“那今儿你就尝尝吧。”
白生生的虾滑刚出锅,上面裹满了酱汁,在这个天气还冒着热气儿。
阮榆秋轻轻吹了下,一口送进嘴里,被烫得险些说不出话来,吸着气嚼了,喝下一口冰镇的啤酒这才满足的谓叹了一声:
“很好吃。”
吃相有些粗鲁,裴珏却觉得真实而可爱,他低头笑了下,夹着菜也开始吃饭。
又烫又辣,沾到他破裂的嘴角,裴珏轻轻嘶了口气,浑然不在意的又大口吃了起来。
阮榆秋的筷子顿了顿,开口:
“等会儿我给你擦点儿药吧。”
事情发展到了如今,之前的误会差不多也算是揭过了,裴珏笑出一口大白牙,点了点头:
“好啊。”
他举起杯子到半空中,阮榆秋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了自己的酒杯跟他碰了一个,两个人同时笑起来,仿佛变成了真正的朋友一般。
就像火锅,裴珏跟着季萦一起也许久不吃辣了,这会儿,在这一个又破又小的院子里,他好像寻到了人间烟火气,那些最普通平凡的快乐。
酒过三巡,天色渐渐暗了,院子里的灯光不足以把四周照亮,好在两个人也都喝得差不多,裴珏拿出了手机,想了半天把电话打给了祁朗。
“喂,翔子。”他喝得都开始大舌头了,含含糊糊的说话,“给我送条裤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