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到得潼关,年有余将齐天的原话,以驸马爷的名义,通告一遍。守城的卫兵,紧急传进将军府。秦否正与军师议事,接到禀报,微微皱了皱眉,道:“师爷怎么看?”
那师爷四十左右,气度沉稳,沉吟道:“此事有些古怪,大军出征,鲜少驻扎进城。驸马爷虽没掌过兵,可身为将门之后,这道理应该懂得。”
旁边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插口道:“父亲,姑且不论驸马爷此举有何用意。单就相国府针对代王府,已是朝野皆知。父亲要是予以驸马爷方便,难免让人觉得父亲选择站队。”却是秦否儿子秦晓风。
秦否一言不发,望向师爷。那师爷道:“公子说的在理,依晚生看来,这趟浑水,将军能不去趟,尽量避免为善。”
秦晓风迟疑道:“父亲要是觉得不让驸马爷进城安营,却情不过,可派人送点酒菜,慰劳三军。”
那师爷击掌道:“公子此言善也。如此一来,既不得罪相爷,也让驸马爷觉得将军并非完全不念旧情。”
秦否望着师爷,道:“看来风儿跟着师爷钻研学问,那是大有长进。”那师爷听将军的语气,颇有戏谑之意,连忙道:“那是公子聪颖过人,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秦否道:“惟不能少自忍者必败,此实未知利害之分、贤愚之别也。”他望着儿子,道:“风儿你能分得出利害,懂得两权相利取其重,两权相害取其轻,可谓深得为官之道。”
秦晓风听父亲夸赞,脸有颇有得色,恭声道:“孩儿此生,若有父亲一半的出息,便余愿足矣。”
秦否摇了摇头,道:“可学为官之道,还得先学为人之道。自来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如果一味权衡利弊,钻营久了,便易忘了何所为人。”
秦晓风和和师爷面面相觑。秦否不再说话,进去换上甲胄出来。秦晓风尾随着道:“待孩儿陪同父亲前往。”
秦否点了点头,表情甚是欣慰,等他赶到城门口时,驸马爷率领一干将领,已经静候许久,他单膝跪地,抱拳道:“潼关守将秦否,参见驸马爷。”
齐继业快步上前,托住说道:“秦将军不必多礼。”秦否道:“秦否迎见来迟,怠慢之处,还请恕罪。”
齐继业道:“秦将军军务繁忙,何慢之有?倒是本帅这次歇营,给将军添麻烦了。”秦否道:“驸马爷和众位将军,先请进城。”
齐继业情知这五万兵马,如果一拥而进,势必造成骚乱,必得安妥营处,分批进城。
秦否父子将齐继业一众将领,迎至将军府,让手下参将,先去安排大军营所,吩咐下去,准备宴席。
众人在客堂,分宾主坐下。一会参将回报,营地准备妥当。齐继业唤过传令兵,让传自己号令,大军依次分批进城,不得骚扰城里军民。
秦否道:“驸马爷治军有方,爱民如子,不愧是将门之后。”齐继业道:“秦将军过奖了。本帅只是推己及人,哪有什么方。”
两人叙了一阵闲话,酒宴上来。秦否殷勤相敬,菜还没上齐,便已喝的酩酊大醉。
秦晓风连忙吩咐府丁,将父亲扶回房去,向众人赔礼,道:“让驸马爷和各位将军见笑了。”
齐继业心想以秦否的酒量,绝不致如此快不支,那自是以醉堵事,人家既己不省人事,就算旁人有事相求,那也无计可施。
酒足饭饱,秦晓风安排好住宿,以照顾父亲为由,也告退下去。众人见状,纷纷回房休息。
齐继业朝齐天微微摇了摇头,他虽不知儿子因何扎营在潼关,可秦否父子的行为,已经表露的很明显,那是绝不置身任何事端。
齐天知道父亲的意思,告诫自己事不可为,点了点头,道:“车马劳顿,父亲早点歇息,孩儿也睡去了。”随同一名府丁,回到安排的房间,却不便睡,练了一遍内功,吹熄灯火,侧耳聆听,四周没有声息。
齐天轻轻推开窗户,左脚一蹬,右足在窗台一点,伸手勾住屋沿,窜上屋顶。他这几下动作,干净利索,便如灵猫一般,悄无声息。
齐天依着屋舍建筑,辨清主次,展开轻功,掠到东厢房顶,凝神聆听,只见下面两道呼吸声,一道均匀有力,身体颇是强壮;另一道甚为急促,显来情绪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