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议完了正事,水澈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皮皮笑道:“皇上赐了免死金牌,这倒是好事,等哪日我犯了事还可救我一命。”水溶瞪了他一眼,警告道:“金牌只管十恶之外的罪,你给我安分些。”水澈耸耸肩,不甚在意的笑笑,自去料理琐事。
舒云堂。黛玉正焦急的站在门口,见水溶回来,忙迎上来关切问道:“刚刚宫里戴权把亲王的文书、金印、玉碟都送过来了,还说皇上让王爷休养几天再去上朝,我打赏了二百两银子就打发了他。皇上怎么封王爷为亲王了呢?”水溶看她神色焦急,抚慰笑道:“为夫升官你该高兴才是,怎么愁眉苦脸的。”黛玉叹道:“你前儿一回来就休了半月,不就为了躲避风头?结果倒好,才第一天上朝就封了个亲王回来,这风头是白躲了。”水溶揽着她进了外屋,淡笑道:“皇上不让我躲,我怎么躲也是白费。既是让我当亲王,我好好当就是了,没事,你放心吧!”虽水溶说的轻描淡写,黛玉还是内心不安,嫁入王府这么些日子,黛玉已经多少知道朝堂纷争的厉害,越是出风头,离危险越近,水溶终究是个外姓亲王,既不得皇室待见,也不讨普通臣子喜欢,若稍为有点差错,既是满盘皆输。
水溶轻轻饮了口西湖碧螺春,复对黛玉道:“我让人把大门关了,这半月北王府闭门谢客,不管谁来恭贺都挡出去,这个当口,还是低调点好。”黛玉点点头,道:“我已吩咐丫头婆子们收起喜悦之色,赏了他们一个月的月钱。”水溶笑道:“你也不用如此恭谨,反让人家说咱矫情!放心,万事有我呢!”
“嗯!”黛玉微微点头,水溶的话总能让她安心。
水溶笑道:“按规矩,王府是该扩建的,我把咱后院路对面的地也买了过来,玉儿喜欢什么,我吩咐人建去。”黛玉微微皱眉,“何苦这样大张旗鼓的,王府已经够大了,我们人又不多。”水溶笑叹道:“我何尝想折腾,只是亲王府规格摆在那里,不扩建就是藐视朝廷律法,总比皇上再赐一座府邸省事多了。”黛玉想了想,王府后院是榕园,水溶是怕有人从后围墙进来人方买的对路地吧,遂笑道:“不如就在新地上再建个大院,等三爷成了亲好住,原来的官道裁些建成胡同,两个院落通上小门,来往也方便,王爷觉得如何?”水溶笑道:“好!就衣玉儿的意思。如此也不用惊动这府上,只等着那边建好了,通上小门便是,既省心又安全!”如此便在后院后面建了一座新宅,里面亭台楼阁俱全,花草鸟鱼不缺,题名曰“惊花堂”,意为从落花居转建而来,此是后话。
且说水澈听水溶封为亲王,当即心就“咯噔”一下,暗自担忧。四年前北静王府卷入权利的漩涡,最终老王爷和大世子命丧他乡,北王府一蹶不振,若不是水溶咬牙苦撑,北静王府恐怕早已像西宁王府一般只剩个空架子了。如今北王府再次立于风口浪尖之上,水澈五内俱焚,忧虑不已,又不敢让水溶看出来,遂自己借着出门勘察家业的由头,一个人跑到雾灵山散心。
雾灵山说是座荒山,其实山上树木繁茂、野草丛杂,还有一些药农采药开辟出来的小道,如今大雨过后,几道流水从山上蜿蜒而下,反为此山添了几分灵动秀美。水澈静静立于山下,仰头看着雾气腾腾连绵起伏的山峰,笑着自言自语道:“这么好的山就既赐给了王府,果然是皇恩浩荡,以后得好好开发了方不负这番美景。”说罢自上山细细勘察一番。山是好山,却坡势甚陡,又加雨后路滑,并不好走,好在水澈有几分功夫,倒也难不住他。
爬到半山腰,坡势陡然更险,水澈手脚并用爬过一方峭壁,一块一丈高的巨石挡住了去路,水澈回身看了看四周,两侧青松绿柏直入上空,除此以外别无旁路。水澈只得暗暗提起内力,借助树干枝杈,几个跳跃,蹬上巨石。站在巨石顶端,水澈豁然开朗,脚底下是一处宽阔厚实的平坡,上面只有厚厚的青草铺成的绿毯,对面一三丈多高的瀑布如长空白练飞流而下,溅起巨大的水花,瀑布下是一方清水幽潭,深不见底。芳草凄凄、流水依依,堪比世外桃源。水澈深吸了一口气,任由清新的空气充斥五脏六腑,张开双臂仰倒在草地上,叹道:“真是个好地方。没想到这里还别有洞天,倒是个练武修身的好去处,以后可以约朋友过来小聚,总比在王府里乌烟瘴气的好。”说罢就仰在那里闭目养神。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隙轻轻洒满全身,水澈大大打了个呵欠,睡了过去。
“姑……公子,你等等我。”一个略显文弱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你快点,这么不中用,下次不带你来了。”这个声音听起来很凶。
“公子为什么非要今天来,路这么滑。等过几天,路好走了再来也不迟,这山又不会跑了。”
“山是不跑,却被皇上赐给北王府了。等过几天就要圈起来了,以后想来都来不成了。我说你快点……”
“就算给了北王府,您要来他们还拦着不成?”
“你知道什么,到时候咱能这样自在吗?肯定要前呼后拥,丫头婆子侍卫一堆,甩都甩不掉。”
“……公子,咱玩会儿就走,嬷嬷他们还在净心寺等着呢。”
“你真啰嗦,有小碧在那里,她会应付的。不会有人知道我不见了。快走,前面就是瀑布了,下了雨肯定更有气势了,比府上那些小水小流好看多了。”
水澈竖耳听着这主仆俩由远及近,听着似乎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偷溜出来玩,也没在意,继续假寐装睡。
“啊,姑娘!那里有人!”一声惊呼让水澈想装睡都装不下去。
“闭嘴!你大呼小叫什么,我不是说了要叫公子,真没记性。过去看看是死人还是活人!”
“呃,我不敢!公子,咱还是回去吧,这水也没什么好看的。”
“没用的东西,看我的。”说着走上前踢了水澈两脚,喊道:“喂,喂,还活着吗?”
水澈无奈,只得睁眼,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眉清目秀的娇颜,皮肤粉嫩柔滑,弹指可破,只是穿衣打扮却是男儿模样,遂道:“请问……呃,公子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