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芸、贾蔷得了贾珍、贾琏的令去要租子,自以为大显身手的时候的到了,铁心要在珍、琏二人前要个好儿。及到庄子上,便大摇大摆的说“今年赈灾捐粮,府上有了亏空,租子加两成收”。庄子上新上来的庄头是个惧强凌弱之辈,忙谄媚笑道:“是!是!两位爷安坐,我再去催催。”说着就回去强行向各家要租,要求在三日内俱交到庄头上。庄家人都是老实本分之人,原本今年大旱,收成就不好,如今又平白加两成租子,怎么受的了,到底忍不住就集结了几个人到庄头家里讨说法。庄头眼一瞪,横眉怒目道:“反了你们了。若不是主子把田地分给你们种,你们都喝西北风去,如今主子有难,我们当日勒紧腰带也要帮着。”一位老农哀求道:“今年我家就收了不到一百斤粮食,又给知府收了税去,实在没有多余的粮食了。”庄头抬起一脚踹了过去,“少在这里打擂台,若谁少了一粒米,明年地就不租了。”
贾芸、贾蔷在后院听前面闹的厉害,过来看视。庄头忙笑道:“二位爷别气,几个刁民闹事,吵着两位爷了。”贾芸问明了情况,冷哼道:“谁敢不交租子,我就让他进大牢过年。”又回头对庄头道:“他们不交,你就无法了?不会去家里搜吗?当今北静王爷还敢去公主府上搜粮呢,几个小民你就奈何不了了?”贾蔷亦在旁边淡淡道:“若你不想当这个庄头就闪一边去,别坏了爷的大事。”庄头忙点头哈腰道:“是,是。我这就带人搜去。”贾芸回头对跟来的管家道:“你也带着咱的人跟着,务必把租子收齐了,府上一大家子都指望着这个呢。”贾府管家也是狗仗人势之流,忙答应了。
如此庄头和管家一起挨家挨户去搜粮,稍有不从就连踢带打,没头没脑揍一顿,搜不出来就抓了家里的女人、孩子抵租,一时村庄里哭天喊地、哀叫连连,一些年老体弱之人当场就背过气去,却换不来半丝怜悯。如此连搜带抢,折腾了三五日,方把租子凑齐。贾芸、贾蔷二人不理会一地的哭求,带着马车扬长而去。虽说如此,收来的租子依旧不够贾府的支用,凤姐虽百般算计挪用,到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且她身子好一阵坏一阵,这年忙活的很不像样,贾府上下抱怨不已。凤姐听了几句闲话,王夫人又不咸不淡数落了几句,凤姐便添了气,撑不住,又病了去,倒在床上起不来。这年就更不成样子了,不过由宝钗胡乱张罗,应付凑景而已。
除夕之夜,皇后念贾母年迈免了她进宫守岁,贾母在房里看着满屋子的子子孙孙,却叹息不已。贾赦如今更是万事不管,每日只和小老婆喝酒,终日醉熏熏不成样子;贾政迂腐不堪,不理俗事;贾琏投机取巧、耍小聪明;宝玉自成了亲就没了神气,渐渐不怒不笑、不喜不悲,只如木头般活着;贾环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贾兰虽有出息,年纪却小。剩下的媳妇刑夫人就不用说了,只知守财保命;王夫人百般算计,连带宫里的娘娘都被她闹的不安宁;就凤姐还是个能为的,可惜不识字,又要强,受不得气,今日病了也没过来;宝钗原本就少言,自给宝玉娶了两房妾室更守拙藏愚,只是心思却越发深了;而探春自王府闹了一出就很少出房,只在自己面前还能取笑两句。贾母长长叹了口气,即使炉火红旺也暖不了身上的寒意,暗想着贾府真要走到头了……
贾政见贾母叹气,又见场面冷清,忙赔笑道:“老太太肯定是抱怨儿子在这里拘束了哥儿姐儿。既如此,老祖宗再满饮一杯,儿子就领着男子先出去了。”贾母笑道:“罢了,你们爷们也出去喝酒去吧。只是明日娘娘生辰,可不能忘了的。”贾赦早就不耐烦陪坐,听贾母如此说,忙笑道:“母亲放心,儿子告退。”说完就急匆匆行礼去了,一帮子侄自也行礼跟着出去。探春见席上众人都不言,只得强笑道:“今儿凤嫂子没来,就觉得少了不少人,真是可惜了的。”探春本是无话找话,却偏生戳了王夫人心窝,王夫人恨不得凤姐死了交出管家之权才好,暗暗看了探春一眼,探春忙掩口低头,不敢再言。
贾母叹息了声,淡淡道:“我老了,身子骨儿也不好了,才坐了这会子就乏了,要进屋歇息去。你们也散了吧,都早歇着,明日还得早起进宫呢。”说着就扶着鸳鸯晃晃悠悠起了身。刑王两夫人忙上前扶着,贾母却摆摆手道:“我自己进屋就成。大太太,去看看凤丫头,大过年的,让她想开些,什么事还有我这老婆子呢。”说罢就进了屋。
如此,这个年,贾府就在冷冷清清、凄凄凉凉之中过去了,丧钟似乎越来越近了……
怎么又写颓废了去,深刻检讨中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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