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无力胜春色,撼起蹄莺恨晚风。
回头隔着秋香色软烟罗向外看去,百树苍翠,间或几处花红穿插其中,远处醉吟湖粼粼水光倒着日影,果是一片水光绿影之景,便知是黛玉信手拈来之作。水溶将梅花签压好,转过四折插屏步入内室,果见黛玉半躺在芙蓉榻上闭目养神,身上的碧霞锦被半掩胸口,青丝纷乱,平添一股慵懒之气。紫鹃原守在榻前低头做针线,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是水溶,忙起身行礼。水溶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自己侧身坐于榻上,轻轻为黛玉盖好被子。黛玉原就浅眠,水溶一动,便嘤咛一声,睫毛颤动两下,慢慢睁开了眼。水溶含笑道:“都这个时辰了,还睡呢。”黛玉微微瞪了他一眼,撅嘴道:“还不是这俩小子闹的,天天倦的很。以前十天有两天能安睡就念佛了,现在没白天没黑夜的睡,怨不得腰粗了这么多。”
水溶扶黛玉坐好,笑问道:“他们今天可闹你了?”黛玉抚着肚子笑道:“今日倒是乖巧。平日里就是抚琴时闹的厉害,想是在肚子里也能听见琴声的。”水溶笑道:“咱儿子果真厉害,现在就懂韵律琴谱了,将来琴艺一定不输其母妃。”黛玉笑道:“王爷又胡说。若果真是儿子,学些诗词剑术也就罢了,何必像女子要琴棋书画,样样都懂的。”水溶笑道:“无论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不过是修身养性之法,有谁还靠这些吃饭不成?将来我们也不必拘着孩子,想学什么任他们学去,三百六十行,难道只为官做宰方是有出息了。”
黛玉掩口笑道:“若他们去学些奇门歪道、偷抢拐骗之术,王爷也由着他们不成?”水溶笑道:“有何不可?若能学得《水浒》里时迁那样的好本事,也是一大喜事。”黛玉摇头笑道:“王爷现在说的容易,若儿子真成了鸡鸣狗盗之徒,王爷该去祠堂忏悔教子无方了。”水溶却不以为意,夫妻俩说笑了回,黛玉因说,“今日倦怠的很,亦无抚琴之兴。王爷何不展示一二,让我也享受一番。”水溶笑道:“琴就罢了,在你面前无异于班门弄斧。若你想听,我吹几曲笛子如何?”黛玉笑问:“王爷还会吹笛?我再不知道的。”水溶笑道:“大哥的笙,我的笛,三弟的箫,都是父王专请名家指点过的,虽不甚精湛,也可搬弄一二。”黛玉道:“若要听笛,毕要有水方是妙境。”水溶笑道:“这有何难,我们去水月亭便是。”
微风习习,杨柳轻轻,水波粼粼,游鱼戏戏,黛玉扶着竹制栏杆,看着远处青山隐隐、绿水悠悠,烟波浩渺处水天一色,喜欢道:“子静,这湖水可是从灵山上引下来的?”水溶含笑道:“可不是,王府后面就是灵山,山上引下来的水就叫灵水,这不,府外那条河都叫灵河的。”黛玉忽然心下一跳,暗道:灵河,这名字似是在哪儿听过的,面上却笑道:“这样子起名字也便宜,很不用再费心思的。”水溶拿出怀里的玉笛,笑道:“想听什么曲子,我给你吹来。”黛玉笑道:“不拘什么,只管你拿手的做来。”水溶想了想,悠扬低转的笛音缓缓流泻而出,却是一曲《凤求凰》。黛玉心下一颤,对上水溶神情的眼神,顿时飞红了脸颊,忙别开眼去,细细品着心底的甜蜜。一曲毕,黛玉轻声道:“这本是琴曲的。”水溶从背后将黛玉揽在怀里,二人共同看着远处的山水,道:“琴笛本一家,只要能听就罢了。”黛玉低低道:“王爷吹的一手好笛。”水溶淡淡道:“那也得看为谁吹的。”黛玉心下一暖,轻轻靠在水溶怀里。二人一个仙姿玉貌,一个玉树临风,映在春日的暖阳下,如若交颈鸳鸯,缠绵悱恻。
话说水溶经历了一场牢狱之灾,更对官位富贵看淡了去,每日只勤勉分内之事,说话行事更是滴水不漏,让人寻不到错处。忠顺王一场好计落了空,自是心内不平,渐渐心气也沉不住了,凭借着手里的兵权,以整顿军容为由,撤换了好几个将领,在军中安插了不少心腹。这日早朝,议完了正事,皇上忽然口气一转,不咸不淡道:“前儿平远将军的父亲去了,按例将军要在家守孝。左右羽林军不能没了头领,先由北静王管着吧。”话一落,满朝大震。羽林军是护卫京城安全的皇帝亲兵,位在兵部之上,由皇上直接调配。皇上轻轻松松把羽林军交给北静王,也就是把身家性命都交在水溶手上了,可是北王刚从天牢里转了一圈,皇上这是唱的哪一出。水溶微微皱了皱眉,刚想推脱。忠顺王已出班,上奏道:“皇上,当日老北静王爷去的时候,皇上特许北府三代以内不得边关守戍。君无戏言,还请皇上三思。”皇上眼都没眨,只淡淡道:“羽林军俱在京城,北王也不用去边关。忠顺王爷还有何疑惑?”忠顺王一滞,恍若发觉这是皇上下的一个套,一个四年前就布好的局:水氏三代以内不用去边关守戍,却没说水氏三代以内不掌兵权,而自己却以为皇上对北静王府不满,没有防备水溶,由着水溶从一个普通的郡王一直走到掌管实权的亲王。想到这儿,忠顺王心底泛出冷意,背后微微渗出汗珠,第一次脸上有了慌乱之色,又抬头见皇上面色平静,想来是早就考虑周详了,再无商量余地。定了定神,忠顺王看向水溶,水溶早已恢复如常神色,温润的脸上看不出悲喜。忠顺王恍若发觉水溶不知什么时候已退去了稚气,全身散发着沉稳内敛之色,身上越来越有老北静王的影子,这一下,忠顺王的心,真乱了。
水溶飞快的盘算着皇上的用意,这可不是好差事,接管了羽林军,那京城不管什么大大小小的事都脱不了干系。轻吸了一口气,水溶上前奏道:“皇上看重微臣,微臣原该鞠躬尽瘁。只是微臣从未带过兵,对军事一窍不通,恐误了皇上大事,还请皇上另寻能人。”皇上道:“北静王过谦了。你父王十四就领兵打仗了,你是他儿子,想来也差不到哪儿去。再者羽林军又不去迎敌打仗,只要你带几个月,等威远将军出了孝,还由他来管着。总不能为这再提拔个将军。”“这……”皇上一席话有情有理,让水溶找不出话推辞。皇上又道:“这样,让右丞相做你的副将,他在兵部多年,也能指点你一二。”水溶见皇上把右丞相也拉了进来,已知再无转圜余地,只能答应了下来。
如此忠顺王掌着边疆十万大军,北静王掌着二万禁卫羽林军,忠顺王同四皇子一党,北静王同太子一党,皇位之争,愈演愈烈,已摆在了明面上。而皇上的心意,却更让人看不明白了。忠顺王见形势危急,忙加紧操练军队,却忘记了愈急欲乱,直后来下了狱方悔之晚矣,此乃后话,不提!
啊,亲,貌似少了点字,下次补上,一定!话说偶从来不欺骗亲字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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