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们要失望了?”朝暮淡淡地,一脸平静。
绮梦只觉得浑身无力,歪在塌边,点头称是。朝暮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转身下楼去了。
外间开始滴滴答答下起雨来,绮梦半夜睡醒,只觉口渴。屋内漆黑一片,她一边伸手摸去,一边模糊着说:“朝暮,喝水。“
谁知她摸了个可空,她挣扎坐起来,屋内安静极了。雨点打在隔窗上发出连串噼啪声,连远处的蛙鸣都听不到。绮梦摸黑走到桌旁,点燃烛台,昏黄色的烛光亮起,她举着屋外转了一圈,才知道朝暮是出去了。
回到屋内坐下,因是裹着衣服睡的,后背浸湿了汗,现下被冷风一吹,湿哒哒的难受极了。就着茶壶一口气喝了两大杯凉茶,肚子里也跟着阴恻恻地难受起来。
绮梦忍了会,还是起身倒了热水擦洗,又换了寝衣,又叫守门的小丫头烧了热水慢慢喝,才觉得舒服一些。只是这一番折腾,困意也过去了,靠在床榻边怎么也睡不着。便随手抓了本书看,三更梆子响过,楼下才传来动静。
朝暮压低着声音推开门,见屋内亮着蜡烛,吃了一惊,竟有些许慌乱。
“你还没睡?“
外间雨声加大,泼盆一般地倾泻,夹杂着狂风,打在格子窗上哗啦啦响个不停。她一边捧着热水喝,一边低头继续看书:“外面风雨太大,你不在家,我睡不安稳。”
朝暮破天荒没有做声,走到床边换衣服,大褂下摆已经被水浸湿,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绮梦皱皱鼻子,起身去帮忙:“喝酒了?这么晚还有应酬?”
“嗯,和几个朋友一起聚聚,刚从京外回来,跑商队的。”朝暮脚底有些发虚,借着绮梦的帮助才褪下袖子来,见她皱着眉头,忙拿着寝衣自去楼下洗漱。
绮梦攥着手里的衣服,只觉酒气冲鼻,连同衣架上挂的外衣一并拽下来,扔到盆里。想了想端着盆走下楼来,见朝暮在自去洗漱,洗浴间外地上还扔着一件贴身的汗衫,摇摇头走过去一并捡起扔到盆里。
烛光摇曳,她觉眼前一花,愣了一下,从刚放到地上的盆里将那件汗衫取出来。她举着凑到烛台前看,之间贴着胸口处有一抹异常鲜艳的猩红,是口脂,浓烈的酒气之间夹杂着淡淡地金桂香气,是最近城内最流行的香粉气。
绮梦也擦粉,但绝少涂唇脂,这样鲜艳的色彩只能是从外间带回来的。而且这样鲜艳,这样金贵的香气,风尘女子是用不起的。只怕会是哪个达官显贵家中的?她有些惊奇,自己攥着这件汗衫,脑子还能运转正常,能冷静分析这般多的线索。
门内水声渐止,绮梦随手将那件汗衫仍在盆内,走回楼上。外面风雨一阵紧似一阵,听着那雨声,绮梦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朝暮背对着她,带着细微的鼾声睡得正香。她凑过去,有淡淡皂粉香气,那股子熟悉的青草香被掩盖住。
绮梦有些黯然,往窗内缩一缩,黑暗中依稀可以看清他的轮廓,肩膀宽厚,只是瘦得厉害。她伸出手,摸着薄薄寝衣下尖锐的古棱,朝暮身子一紧,呼吸也慢了下来。
他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