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想要钱，楼温澜就要双手奉上，不给就是坏人？难道，你想脱身，楼温澜就要给你自由，否则就该赔上一条性命？！”

夜雪静静地说着，她的心再次剧烈地疼着。

为父亲，更为自己。

直面亲生母亲的不堪需要莫大的勇气。

夜雪发现自己准备了许久，等真正到了这一刻时，她还是浑身颤抖，又怕又痛。

“还有你的女儿，她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你的一己私欲她被毁容，被你丢弃在孤儿院门口。这是你做的好事吧！”

乔言梦哑口无言。

这些年，她根本不敢回忆过去的种种。

生怕那些藏在地狱的冤魂会跳出来找她索命。

不想，就当做这些事情没有发生过……

“你卷走了楼家的财产，将带不走的全部散给别人。你真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好女人呀！”夜雪冷笑着起身，“那火灾发生的时候，你在哪儿？”

乔言梦迟疑许久：“我……就在隔壁一条街上。”

“你眼睁睁看着？”

“嗯。”

夜雪再也忍不住。

那场噩梦般的大火里，她永远失去了父亲，更失去自己的容貌。

哪怕后来遇见七位师父，让她恢复了容颜，但那些年治疗的痛苦和被他人嗤笑的委屈依然深深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在自己生死一线的时候，她的亲生母亲居然隔岸观火。

她不断深呼吸着。

站起身，她走到乔言梦的身边，近一点，更近一点。

她的手里多了一把手术刀。

只要心再狠一点，一刀下去，对方就能给父亲偿命。

夜雪握着刀的手从来不会抖，这是七师父教给她的。

可今天不一样，她抖得下不了手。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宇羡渊给她设置的专属铃声。

她骤然清醒，摸出手机：“喂。”

“你在哪儿？”

“医院。”

“你要不要紧？”

她咬着下唇：“为什么这么问，我能有什么要紧的。”

“我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慌，慌到我无法做事，你待在原地不要动，我现在就来医院找你。”

宇羡渊飞快挂断电话。

她直楞楞地看着手机已经发黑的屏幕。

原来，自己汹涌的情绪那个男人也能感应到。

收起手术刀，夜雪静静地退出病房。

十分钟不到，宇羡渊赶来了。

他飞快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着：“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她抬眼看着他：“我可以抱着你一会儿吗？请你什么都不要问。”

回应她的，是男人展开的双臂，他不由分说将她整个拥入怀中。

“当然可以，我的怀抱永远只为你一人敞开。”

男人低沉的声音透着让人心安的力量。

夜雪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原本只是想平静一下，可闭上眼睛的瞬间，她想起父亲最后的一幕：“小雪，小雪……你要好好的，爸爸一会儿就来。”

再也忍不住的眼泪汹涌而出，她死死抱住男人。

“骗人，骗子！你说过一会儿就来的。”

“都是骗子！！”

她呜咽不止，终于第一次放声大哭。

江白九也好，师父们也罢，她信任他们，深爱他们，却从来不会依赖。

或许，在失去父亲的那一夜里，她已经自动丧失了依赖这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