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辟邪雪萝能解百毒,那自己的血肯定也能解她的毒。即使不能,也能缓解她的痛苦。
她现在不能轻易移动,否则毒液必回血脉加快速度流经心脉。他已经发过信号,很快就会有人找到他们,好在她自己封住了奇经八脉,应该能撑到天亮。
希望长信他们快点赶来。
从没有一刻迫切的渴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慢到停驻,至少她可以躺在自己的怀里多喘息一下。
她在痛苦,在挣扎,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唤她“霂儿。”
她说过不喜欢自己这么叫她。可如今,他只祈求她还可以凭着那股厌恶睁眼看看他,气恼的骂他两句。
“萧长律,你一直想知道我身上有什么秘密。其实啊,我真的一无所知。不过,秘密没有,宝藏倒有一个。我师父一族好像守着什么宝藏,夜湛然就是因为这个才害死我师父,追着我不放的。这宝藏连个影都没有,竟已经惹起腥风血雨,真是杀人不见血。”青鸟努力保持清醒,掏出一块晶莹的玉佩来,荡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我说的是真话,萧长律,看在我坦白从宽的份上,把我葬到竹箬山居吧,我想那里的梨花了。”
那玉佩在珠光的照耀下,七彩凤纹焕彩流光的倒影在岩壁上。
也许是消极悲观的认为自己死定了,此刻倒无所谓了,破罐子破摔的坦白,也不管萧长律信还是不信。
她,其实,有些累了。
怀揣着那么多的心思去死,真的是件很累的事。
这个秘密也许对他有用,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会相信吧。可笑自己到死,还想着算计谋划。
那宝藏是真是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信息是夜湛然对自己穷追不舍的最有说服力的解释,也是一个巨大的诱饵。
诱惑夜湛然的诱饵。
天元皇朝国力空虚,即使是生财有道的林逸辅佐,也是鞭长莫及,所以这笔惊人的财富对夜湛然是个不小的诱惑,他又自负地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知道那宝藏的确切位置,他不可能轻易放手。
若是加以利用,必会是给夜湛然致命一击的绝佳机会。为保真实,她连师傅家族祖传的玉佩都拿出来了。
“哦,那宝藏其实我萧家的,你师父不过是个守门人。”萧长律勉强一笑。
青鸟顿时来了精神,强撑着头,盯着萧长律的脸,夜明珠的光彩好像暗了不少,他那张英俊的脸一个变两个,虚虚晃晃得,极是滑稽。
“夜湛然还真可怜,找了半天的宝藏竟是别人的囊中之物,居然还是他这辈子最大的敌人的。”青鸟一点也不关心宝藏为什么会交由师傅一族守卫,反而可怜起了夜湛然。
萧长律简单的将情况说了,青鸟半睁着眼睛,忍着渐渐退却的疼意,大致明白了一二。
话说那宝藏是萧长律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交由师傅的先人看守,一代传一代。大约二十年前,传到师傅这一代的时候,她师傅因为跟了夜湛然的爹,所以深觉对不起萧长律的祖宗,所以就自请入宫将开启宝藏的方法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萧长律过世的爹,玉佩为证,那时间差不多是二十年前,跟自己被师傅捡到的时间差不多。如今那宝藏正躺在天璇皇朝的国库里,安安稳稳的颐享天年呢。作为交换,萧长律他爹要接触根植在师傅体内的遗珠蛊。
遗珠蛊,沧海遗珠,多美的名字,却是师傅一族永世无法摆脱的梦魇。
遗珠蛊会随着男女交合,一代代的渡给胎儿,而且只渡给至阴至纯的女子身上,传到这一代便是路芳雪了。一旦被施蛊者催醒,即使是隔着千山万水也会跟着蛊虫的指引找到施蛊者,否则日日夜夜承受锥心之痛。
过程是多么曲折蜿蜒,她没时间探讨,只是最终的结果是双方皆大欢喜。
天璇皇朝从此多了一笔固定遗产,师父带着一颗可以解除遗珠蛊的丹药,永远的脱离了家族宿命。
师傅这秘密保守的很好,连她的挚爱,夜湛然的爹都不曾得知。可是偏偏被自己的师姐偷偷的得知了,最要命的是还当真了,她和夜湛然都当真了。
这事本来萧长律也不知道,还是他十五岁那年被封为太子时,他老爹告诉他的。
虽然不知道师傅名姓,但此刻经自己一点拨,再看到那七彩凤纹,全明白了。
那七彩凤纹是师傅的族徽。
“怪不得,师傅要我阻止夜湛然攻打天璇皇朝,搞了半天,还是秉持着守卫你萧家的节操,想要我做你最忠实的守护者。”青鸟笑容惨淡,喘息着说。
“可你这个守卫者来的太迟,还时常忤逆我。”
青鸟偷偷的苦笑。
她还有机会忤逆他?
他与她之间所有的隔阂间隙都已烟消云散,却仍抵不过生与死的距离。
“还有夜湛然和路芳雪,我知道你一定会北上,到时候留他们一个全尸吧。我这条命也不算白丢。”
师傅于自己,是利用,是怜悯?如果是真心,为何让自己继承他们家族的使命?
她早知道自己无法拒绝,至始自终,她心里最重要仍是她的儿女。不然为何临死之前还央求自己若是阻止夜湛然进军天璇皇朝,放过他一次?否则,便杀了他们。
仔细想想,不过是为他的儿女留一条后路,求一个痛快的有尊严的死法。毕竟,遇刺身亡比受辱而死舒服太多。因为夜湛然攻打天璇皇朝的野心昭然若揭。
如此,甚好。养育之恩,授业之情,两不相欠。
“你不会死的。”萧长律埋首在青鸟颈间,涩然地说“还有我们不止相识这几个月。我们曾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