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恋恋情深,却几经离索泪阑干。
她可知,他所在乎的不过是她一个回眸,所沉迷的不过是她一抹笑靥,所求的不过是她轻唤一声阿允。
静心庵内,传来女尼诵读经文的喃喃声,青灯古佛,安然祥和。
青鸟看着一身素服的林语溪,轻轻道:“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林语溪一笑,颇有几分看破红尘的意味道:“我只是在赎罪而已。”
“那你得抓紧时间了,我估计元福一会就带着萧长律的圣旨来赐死你了。”
青鸟静静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喝着。
林语溪毫不在意地一笑,没有说话,只是不断诵念着经文,神情平静的宛如经年不化的冰雪。
一壶茶还未喝完,元福红着一双眼睛带着一群侍卫闯了进来,恶狠狠地瞪视着林语溪,哭喊着说:“皇上口谕,犯妇林语溪终身幽禁静心庵。”
青鸟讶异道:“毒酒呢?匕首呢?白绫呢?这剧情跟戏文里的不一样啊。”
元福指着呆愣在原地的林语溪,破口大骂:“林语溪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临江王居然为了你以命换命,替你去死,你人都在尼姑庵了,怎么还能害死人呢?”
青鸟不服气的抗议:“萧长信心甘情愿的为爱的人死,怪不得林语溪。”
电光火石间,林语溪趁青鸟不备,直接把一支簪子抵在了青鸟的脖子上,青鸟欲哭无泪,她居然变成人质了!
这种人生体验,她不想要啊!
青鸟在一种发懵的状态中被挟持着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后,马车停在临江王府,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林语溪撂下她,飞奔进了门,那速度堪比闪电。
青鸟慢悠悠的下车,看着挂满白幡的王府,庭院深处传来凄切的哭声,眼中带着赞许,煞有其事的连连摇头。
萧长律从夜幕中悄悄走到她身边,道:“不满意林语溪的表现?”
青鸟一叹,痛心疾首的说:“不是。你看临江王府这群侍女仆从哭的如此凄切,真可谓是听者泪流,闻者伤心,一个个演技也太好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萧长律嘴角抽搐的看着青鸟,讪讪一笑道:“他们可能戏本子看多了。”
林语溪站在萧长信棺前,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他清俊的脸庞,往日神采飞扬的人安静的沉睡着,她却不适应此刻的静谧,仿佛又回到了那段他昏睡的日子,可是他的肌肤不再炽热,只剩一片冰冷,他的呼吸如同坚冰般凝固,她再也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萧长信,你倒是给我起来啊,再像以前一样跟我吵架跟我说话啊!
你快起来啊!我回来了!
林语溪不敢与萧长信争吵,微笑着说:“长信,你就会吓唬我,你快别闹了,快起来啊,你再不起来我就生气了。”
萧长信仍旧安安静静的,嘴角勾起的笑释然又满足。
林语溪再克制不知,泪水落下,一滴泪正好滴在萧长信的脸庞,哭喊道:“萧长信,你说过一辈子不离开我的,你怎么可以食言,你怎么可以就这么一死了之,让我一辈子愧疚难安,萧长信,你给我起来,只要你起来,我做什么都愿意。”
哭声凄惨,青鸟站在门口看着伏在萧长信棺上失声痛苦的林语溪,心头发酸。
情之一字,害人不浅,摧心肝,断柔肠。
“你死了,我也只能去陪你了……”
林语溪闭着眼朝一堵墙撞去,耳畔响起一声笑语:“你又要把我一个人丢下是吗?”
林语溪抬头,模糊的泪眼渐渐映出萧长信的剪影,说:“你没死,你骗我?”
“你若是想要我死,我便去死好了。”萧长信凝视着满脸泪痕的林语溪淡淡的说。
林语溪一抹眼泪,哽咽着说:“谁要你死了。”
“那就留在我身边。”
“可是我害死了悦灵。”
“那只是意外。”
林语溪伏在萧长信胸口,耳畔是他此起彼伏的心跳声,她再不要像刚才那样看着毫无生气的他,她要每天都可以看着他的脸醒来,她只要他。
“好。”
青鸟倚着门微笑,轻声说:“萧长信,照顾好你的娘子和儿子。”
萧长信瞪着眼睛,一脸茫然,瞅着林语溪平坦的小腹,傻兮兮的笑起来:“嫂子,你是说……”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青鸟转身一边走一边说,雨过天晴,破镜重圆,她的任务结束了。
买大赠小,便宜萧长信了。
出了临江王府,青鸟坐在石阶上喘着粗气,奇经八脉被封,软骨散的药效尚未散去,她又折腾了这么一晚上,实在是体力不济,头晕眼花,身体酸涩。
肩上突然落下一件披风,抵御了夜晚微凉的风。
“很累吗?”
青鸟没去看萧长律,只是点点头。
“霂儿,其实……”萧长律挣扎着皱眉,犹豫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像长信他们一样重新开始的。”
“重新开始?”青鸟惘然一笑,语气中带着些许寥落与自嘲,道:“临江王与林语溪可以重新开始,是因为他们之间有了孩子,而我们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