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诚笑笑,他用“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回应陈东。又直截了当告诉陈东,“用一千两百年的祖宗的那套,根本解决不了当下的困境。用一千两百年祖宗的那一套,只不过是自欺欺人,自我束缚。”
陈东由此就开始和赵明诚展开辩论。
有时候一月一来,有时候十天一来。他只有一个目的,证明赵明诚是错的,否则他们儒家平日里信奉的天地君亲师根本毫无意义。
赵挺之倒是很欣赏这个陈东,奈何陈东只对赵明诚感兴趣。
这一天,陈东过来对赵明诚道,“如果赵官人不敬重官家,不尊重父亲,那么如今一定会受到天下人的嗤笑。更不要说会有今日的成就。”
赵明诚啷个纳闷,“为何你这么执着于这种事?我都说了我认为考虑问题要考虑多方面,不要死读书,读死书,每次都揪住同一个点不放。”
“可是赵官人始终都没有驳斥我,难道赵官人认为天地君亲师这样的伦理是不对的吗?”
赵明诚则道,“我尊重我的父亲,那是因为我的父亲尽了一个父亲应该尽的责任,养我、育我、教我、顾我、复我,因为他尽到了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所以我才尊敬我的父亲,所以我时时刻刻想着奉养他,报答他。”
“那按照你的意思,倘若一个父亲没有尽父亲应该尽的责任,那他的子女就不应该敬重他了。”
“那当然。如果一个父亲整天打骂孩子,这样的父亲肯定不值得孩子敬重。”
陈东听了有些激动,“这怎么能行?我们讲伦理纲常,天地君亲师是恒久不变的次序。我们读书做人,不会因为他人行为的改变而改变自己的行为。”
赵明诚听得七窍冒烟,“放屁!照你的话说,如果你的父亲整天打骂欺辱孩子,不给孩子饭吃,难道孩子也要奉养他的父亲吗?”
陈东想都不想答道,“那当然。”
“你简直不可理喻。照你的话说,如果父亲做了不仁不义,不慈不爱的事情,儿子还要去行孝,这没有道理。”
“你这话才是荒谬。不管父亲做了什么事,儿女都要最大力度行孝。”
“那我问你,街边的老汉养不起他的女儿,将他的女儿卖去青楼,难道在你眼里,他那被卖去青楼的女儿还要反过来感激他父亲,还要回头尽孝吗?”
“当然。父母生身之恩大于天,仅仅这一条就难以撼动。就算父亲卖了女儿,可是既然为人儿女,就应该无条件听从父亲的话。”
“简直是一派胡言!”赵明诚愤怒。要不是陈东长得人模人样的,赵明诚早当他是在驴叫,一剑送他归西了。
见赵明诚怒不可遏,陈东还认为是驳到了赵明诚的痛处。
“天地君亲师,不变的纲常伦理。难道说能违逆?正因为规定了秩序,所以我们所有人都要遵守。若是按照赵官人的意思,倘若父亲不尽他的责任,那孩子就不必赡养。如果是这样的话,天下就乱套了。”
赵明诚却笑,“不。你错了。如果父亲不尽他的责任,孩子还要赡养他的父亲,这个时候的天下才会大乱。因为父亲不仁义,儿子也绝不会是发自内心的孝顺。只有两方约束,父亲才会受戒,负起该负的责任,等到他老了,儿子自然会感念他的恩德,真心实意的奉养父亲。反之如果一昧的压迫,父亲便会有恃无恐,肆意打骂儿子,上不正,下如何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