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李清照跟着赵明诚回门。回门前李清照并未通知李格非,她想给李格非一个惊喜。
一进门就发现家中仆人多都不见了,而且府中还有人正跟着管家变卖财物。
“这是怎么回事?”
李府的管家一看见李清照回来,也是异常欢喜,“小姐回来了!”待看到赵明诚也在旁边,管家立刻作揖,“少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话说着,官家又催府中仆人去找李格非。
李清照本以为和赵明诚成亲是她甜蜜幸福生活的开始,可是最近这些日子接连看到的,听见的,却都让她多少感觉到有些失望。
见到府中这种情景,李清照不由得双手捂在胸口,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赵明诚早就有此预料,所以表现得异常冷静。
李清照遂问,“父亲该不会是因为赌钱把宅子给输了?”
“你的父亲大概是要辞官归乡。”
李清照怔在原地,不久后,李格非果然走了出来,他已经给朝廷交还了朝服、绥受,更上表了辞呈。此时此刻,这份辞呈已经在皇宫里赵佶的面前了。
“爹——你为什么要这样?”
李清照哭着。
李格非哆哆嗦嗦不知道回答什么。
“岳父——”赵明诚重重地叫了一声,把气氛给拉了回来。
“德甫——”李格非有些小心地叫着赵明诚的名。
“岳父有什么话,不妨直说,我一定照办。”
“我这一回去,今生可能都不能再回汴京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小把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如今交给你,我也放心了。你只管顾她周全,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
“德甫已经是清照的丈夫,照顾她自然是我的分内之事。”
李格非闻言,不住地点头,“那就好。”
李清照提高嗓音,“爹,你们都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李格非不免埋汰,“都嫁为人妇,还是这么不稳重。有什么话坐下来慢慢说。”
赵明诚压着李清照坐下,听见李格非道,“我已经辞官了,后日就要离开汴京。”
“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格非无奈低头哀叹了一声,随后道,“我去叫厨子给你们做几个好菜,温一壶好酒上来。”
李清照想要去追李格非,被赵明诚给拉住坐下。
“为什么不让我追?”
“你爹是因为你才不得不辞官的?”
“什么?因为我?这怎么可能?”
“早在去年,我们两人的婚事定下之后,外人就一直攻讦你的父亲,说他是卖女求荣。可是像你父亲这样的清官,一点墨不肯贪的人,自然无法忍受这些不实之词。所以他唯一能证明他的清白的方式,就只有辞官。”
李清照呆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嗡一片做响。
“原来是因为我……”
三人默不作声吃着这顿饭,席间赵明诚主动问起,“岳父,若是令郎有从仕途之心,可以让他?”
“不必,不必。”李格非摇摇头。“我已经对他有所安排,日后让他在书院当个教书先生即可。”
李清照一口气不敢出,咬着牙忍着眼泪慢慢吃饭。可是眼泪还是像珠子一般扑簌扑簌掉在饭碗里。
赵明诚见状,佯装有事先走一步,留着李清照和李格非两人叙旧。
等到赵明诚走后,李清照再也忍不住,一头扑进李格非怀里。
李清照五岁的时候,李格非把她举在头顶带他去街头看烟花;李清照七岁的时候,李格非手把手教他学写字;李清照十岁的时候,李格非教李清照读诗词……
父女二人二十几年相依相伴,岁月长河里都是温馨的点点滴滴。
“如果我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的话,我根本就不会答应这件事情。早知道做一辈子老姑娘就是。”
“傻丫头,这不是你的错。时局如此。而且你父亲我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也是顶天了。如今朝中赵家一门独大,气焰膨胀,你嫁过去,以后我也放心。”
“可是这根本就是太师和李相公的政治交易,不是我想要的。”
李格非皱眉,“你这孩子,说了多少次你都不听。要慎言。”
李清照知道此事已经无可奈何,便也不再哭闹,只是静静地陪在李格非身边。
“那这些天我都不回去了,陪在父亲身边。”
“这怎么能行?”
“怎么不行?反正在赵家我也不是管事的,我不在也没什么影响。”
“怎么,有人给你下马威了?”
李格非看到李清照这般,听着像是受委屈了。
李清照摇摇头,“也没有。赵家上下一门心思忙着要做大事,他们要我小心说话做事,大概是让我不要再写诗词对外,说是招摇。”
李格非听了,倒也有些欣慰,“未来大宋如何,全靠如今赵家所为。”
两位先帝,都把宝压在赵明诚身上,结果究竟如何,他也很想知道。
“这就对呀。你一个女孩子老是去和一帮大男人比什么,乖乖待在家里做个贤妻良母多好。你一点也不随你娘。”
“贤妻良母?那都是忍着委屈受着泪熬出来的,除了一个虚名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凭什么女子不能和男子争,凭什么只能由男子写诗词,凭什么女子就不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李格非无奈扶额。
【PS:李清照的命运被改变了,以后很多乱世飘零的那种诗词都不会写了。所以说,还得是时势造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