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如同扬沙子一样轻易扬去,让它随风散落。
他会用最阴暗毒辣的手段毁掉她原有的天堂,为她在地狱的深渊上重新建起一座堡垒,让她无处可逃,跟自己一样沾染上黑暗且肮脏的污水,再也洗不清。
陆辞经过这次的教训,他小心翼翼的看着靳司洵的面部表情,确定他没有动怒,陆辞才敢试探性的询问他。
“二爷,需不需要我让人去把她带过来?”
靳司洵面无表情的,冷声说道:
“不必——!”
陆辞轻微的点了点头,准备下去领罚,就在他刚要转身走出房门之际,靳司洵突然叫住了他。
“十分钟内,我要在餐厅见到她!”
陆辞的内心瞬间如同一万匹马奔腾而过,他暗自腹诽道:“二爷这……这算是口嫌体正直?”
他不敢再多想,安排人立刻去叫迟眠。
五分钟后,
久违宁静的房门被急促的敲响,屋里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何姨只能一咬牙,推门而入,把正在昏睡的,浑身上下缠满白色绷带的迟眠硬生生的从床上给拉起来。
迟眠就算是睡得跟死猪一样,此刻被人这么大力的拉扯着,也该醒了,她嘶哑着嗓子呢喃道:
“想让我死,也不要这么折磨我吧!”
何姨着急的拿着一套佣人的衣服,手忙脚乱的给迟眠套上衣服,也顾不得自己手上的力道有多大,她慌乱到口齿不清的说:
“先生十分钟内要见你,见不到你先生就该生气了,快没时间了,夫人你快点吧!”
迟眠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形同疯妇一样的打着死结的枯发,和一双乌青微肿到睁都睁不开的眼睛,浑身上下的痛意没有半点减轻,她无力的挣扎着,干脆自暴自弃的说:
“你让他弄死我吧!反正现在活着也是受尽折磨,早死早投胎的好,下辈子再也不要遇见他了!”
何姨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个瘦弱无骨,浑身上下全是伤疤的年轻女人,不忍心的劝谏道:
“夫人,活着总比死了的好啊!你还有亲人啊!”
迟眠一听,却只当是一句笑话,她仰头苦笑了一声,笑的却是极为凄凉。
“呵……亲人,我没有亲人,我的亲人都死了!”
“死在了他们把我当成商业工具送给靳司洵的那一刻!”
就在此刻,她想她的内心是怨怼的,她怨怼生下她的父母,从小对她不闻不问,动辄打骂,利用起她来,可是比任何人都冷情的可怕!
没有人能体会到迟眠此刻是用着怎样一种心情,把明明还尚在人世活的好好的迟家夫妇,说成他们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代表什么,代表他们已经死在了,烂在了迟眠的心里……
原本她大可将迟家抛诸脑后不闻不问,找机会逃离靳司洵的魔爪,但是她终究是于心不忍啊!毕竟血肉相连,她舍不得看着她的父母遭此磨难啊!
比起爱靳司洵,她更爱迟家,更爱生养她的血亲之人。
何姨看着这个可怜的女人,话语亲切,而又缓慢的说道:
“夫人,人能活着的时间很短很短,为什么不试着往前看,试着去拥抱这个世界本该有的善意,人总会有失意之时,但是永远不要随口说这种要放弃生命的话!”
迟眠垂眸,眼里再无往日的孤高冷傲,有的只是黯淡无光的失意和堕落。
她泛白的唇瓣微启,说的话却是句句诛心:
“可是这世界,并不善良,它没有对我温柔以待,它给我的都是满目疮痍,全是深深的疤痕和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