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笛忽然明白来之前道尔欲言又止是为什么了。
也明白牛津图书馆管理员那奇怪的眼神。
原来在这里,戴上绿色的康乃馨,意味着男人之间的情感,甚至更具体一点,是王尔德的情人?
怪自己没早想明白。
苏笛有些懊恼,但她不想让别人看出来,只能强颜欢笑,佯装无事。
大家不吝惜对今天上演的《无足轻重的女人》的赞美,苏笛听着这一百年前的彩虹屁,心不在焉。
“你呢?我还没问你的名字呢。”王尔德看着她问。
“我?苏,你叫我苏就好了。”
“苏先生。”王尔德举杯示意。
几个男孩都看着她,很显然这一次并没有把她当成俱乐部里的男孩。
苏笛知道这部剧的内容,还得益于本科上的选修课西方戏剧史,虽然讲课的老师以古希腊戏剧为主,还是带了一些现代戏剧出来。
印象里,跟古希腊戏剧的完整、严肃相比,现代戏剧更多的是戏谑,王尔德的时候是这样,到了二战之后贝克特《等待戈多》,简直就是荒诞了。
记得她以前当记者的时候采访过一个自诩为名流的人,说着圈内鄙视他们的笑话,却沾沾自喜,那是苏笛当记者以来最漫长的一次采访了。
想起那次令人不快的经历,苏笛撇撇嘴,轻蔑道:“人们很有趣,当你辛辣地讽刺他们的时候,他们却把这些当成他们自己身份的象征,是只有他们这个阶层能懂的笑话,连讽刺也带有了阶层印记,挺好玩的。”
看着大家的眼神,苏笛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重,尴尬地笑笑,找个借口走出人群。
远离人群中央,遥遥地看着人们纷纷过来祝贺王尔德演出成功。
此时大作家的盛名如日中天,周围围着各种高贵的女子和男子,仿佛与他交往是一件很值得自豪和夸耀的事情。
苏笛感慨着人生无常,谁知道现在围在他身边的人,两年之后还剩多少?
恐怕都避之不及要撇清关系吧。
想了想,她拿出手机,趁着无人注意,让自己和这些时代的宠儿远远地合个影。
照完相,苏笛做贼一样从大厅里出来,来到走廊,嘈杂的人声稍稍远离了一些,她也感觉静了下来。
划开手机屏幕,看着自己在一片热闹中显得格格不入的身影,苏笛有些好笑,明知道可能回不去,却还是要留下纪念,这是一种什么心态?还是她内心深处,依然抱有希望,觉得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
忽然,苏笛愣了愣,放大了照片,发现里面一个身影很眼熟,黑色西装露出的手臂,隐隐闪着金属的光泽。
是那个老者!
图书馆的老者。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柯南道尔说那天他被袭击,也说了是一个金属人一样的老者,但那个老者已经被自己的逃生舱降落的时候压扁了,难道这个时代有很多种这样的人?
苏笛想了想,转身回走,没发现走廊的尽头,有一双眼睛注视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