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的话,那冯超真是倒霉。
谢老师也这么想,唉这孩子算得上多灾多难。如果没有亲人,也许对冯超来说还好些,毕竟他是男孩,长得不错,头脑又好,虽然岁数对收养家庭来说大了,但也有不怕养子忘本愿意收养,总比现在情形来得好。
方辉跟兔子似的,从厕所里跑出来,拔腿狂奔,一路追上她们。
他大口喘气说,“谢老师,我看得送医院。”学校有医务室,但那个校医一问三不知,连最简单的伤口消毒都做不好,没人愿意找她看病。“冯超在水泻。”
谢老师想了想,表情严肃,“行。我再去找个男老师,你和安歌也陪着去吧。”
过了会体育老师来了,踩着辆黄鱼车,问食堂借的,罗建军和方辉帮着把冯超扶上车。谢老师背着她的黑包包也上了车,平时那包塞满试卷,这会大概抽空了,瘪瘪的透出钱包的样子。
冯超眼泪都下来了,“对不起……”
方辉勾住他肩膀,“咱们谁跟谁啊。”
谢老师很实际地『摸』『摸』他额头,“比刚才热。樊老师,麻烦你快点。”
樊老师应了声,加快了速度,还好一公里多就有一所红十字医院。
谢老师冲在前面去挂急诊,樊老师不由分说,把冯超背在身上,方辉和安歌跟在旁边跑。
真被安歌猜中了。
冯超阑尾炎。
医生建议开刀,虽然孩子年纪小,但阑尾炎算小手术,技术很成熟,不会影响以后的健康。
谢老师知道医生说得对,先去把押金付了,又找地方给冯超的阿姨打电话。
冯超早上吃过东西,得等过六小时才能麻醉。
医生给开了镇痛的『药』水,先挂上了,冯超惨白着一张小脸平躺着。
樊老师买了茶叶蛋和豆腐干,拎回观察室分给方辉和安歌一起吃。他充满歉意地对冯超说,“……不好意思,你得忍忍,不能吃东西不能喝水。”
方辉忙到这会,饿了,不好意思刺激观察室的病人们,跟樊老师到门外去吃东西。他见安歌不动,想了想去洗了个手。
“我认真洗的。”方辉张开手掌给安歌看,在冷水里冲得太久,手指有点泛白。
他剥了个茶叶蛋给安歌吃。
樊老师吃东西快,一会已经吃了不少,打着饱嗝东张西望,“我去瞧瞧,要杯水来喝。”
过了一会他回来跟方辉说,“谢老师在跟人吵架。”
方辉赶紧过去看,原来是跟冯超的阿姨在电话里吵。
谢老师气势十足,“这钱我出,陪护我来,你只要签字同意手术!别的烦不着你!”
大概她这话掷地有声,电话那边弱了。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方辉只觉得谢老师满脸的克制,眉『毛』皱成了两团。
好不容易对方说完,谢老师放缓声音,“是,我理解,谁都不容易。你放心,来签个字就行,其他的不麻烦你……不用谢,这孩子是我学生,应该的……嗯,没事,我理解。”
挂掉电话谢老师才注意到方辉,“怎么样了?”
方辉摇头,过会闷闷地说,“找不到冯超的爸爸吗?”
见他难得的愁眉苦脸,谢老师有点好笑,心情也变得好多了,“找到又怎么样?”
“亲生的有赡养义务吧?”
谢老师慈祥地『摸』『摸』他的头。头发已经养回来了,柔软乌黑。
她简单地说,“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学校的老师们何尝不对冯超的身世好奇,但无非两种可能:冯超妈遇人不淑,不能提;非本人意愿有的,不想提。就算不是以上两种可能,做父亲的从来没出现,证明他根本不想当这个爸爸。
走了几步,方辉又说,“谢老师,你真好。”
谢老师完全恢复心情了,“一般般。”她安慰方辉道,免得孩子过早见识灰『色』,“刚才的话你可能听到了,但不是这样的,冯超阿姨有她的不容易。她愿意接纳冯超,也是付出代价的。”
方辉也就随便听听,咕噜一声,“既然做了,就做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