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杲娃的少女应了一声,她想去牵飞骐,但飞骐警觉地一闪,退到肇驹身旁。
“唉,杲娃要走了,阿玛在喊我,你不跟我一起走,会被狼吃了的!”
飞骐一只前蹄刨地,不再前行。
看到飞骐护主的行径,杲娃有些感动,她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拿出一枚红色的药丸抛在地上。
“这是治疗蝰蛇的解药,但是光吃解药没用,要有人给他拔毒,他伤口的毒不去,就不会好。”
杲娃说完一拍马臀,双腿用力一夹,坐骑一声嘶鸣,飞纵而去。
肇驹觉得万焱阿狮兰故意诋毁大崋,想引起大京国人的愤慨,他到底有什么图谋,难道眼下就要发兵攻打并州了吗?他一边想着,觉得身上越来越烫,意识也开始模糊。
“我,我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肇驹躺在地上,风撩起他的衣衫,但他已没感觉,飞骐低下头费劲地叼起杲娃丢下药丸,去舔肇驹的嘴唇,肇驹依稀觉得有东西塞进自己嘴里,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是用最后一点力气将它咽下。
飞骐慢慢舔着肇驹的伤口,它不懂什么叫拔毒,只知道轻轻去舔。
肇驹强打精神,他知道自己不能昏迷,如果在这里昏迷,那明天早上一定是一具尸体,他这么想着,身体却不受控制,昏昏沉沉起来。
一弯新月在空中升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身旁发出嘭地一声响,肇驹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自己身上,他惊醒过来,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四周十分安静,悄然无声。
肇驹动了动手指,发现手指能动,他又动动身子,觉得身上也有了些知觉,于是支撑着坐起来,这时他才看见原来是飞骐不知怎么倒在地上,马首正压在自己的腿上,他用力抽出小腿,发现右小腿肿得像个水桶,顿时吓了一跳。
飞骐动了一下,它的马首好像染上一层淡淡的胭红,像是喝醉了酒。
借着柔和的月光,肇驹看到不远处的地上丢着一柄小刀,他不由一喜,手上用力匍匐着爬过去。
直古鲁跟肇驹讲过怎么处理蛇毒,他抓住小刀划破伤口,用力挤压小腿,片刻功夫,就从里面挤出一滩黑血。
一直到伤口流出鲜血,肇驹才松口气,看来自己又捡回一条命!
“杲娃姑娘,谢谢你的解药,还有巴涂和你阿玛,不管怎么说,是你们替我赶走狼群,救了我一命!”
肇驹撕下一块布,将伤口包扎好强撑着站起来,他走到飞骐身旁,发现它的嘴巴肿得老大,回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由暗暗庆幸,如果不是飞骐帮他舔伤口降低毒性,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飞骐,谢谢你又救了我,我现在才知道草原人对马儿的感情为什么是亲人了,你不会有事的,二姥爷说,蛇毒不在血里就没事,你很快会醒来,刚才我居然有对你不利的念头,真是不该!”
一阵寒风吹来,肇驹身子一颤,他向远处遥望,心中默念十三公主。
“公主,你还好吗,你一定到了科布多吧,你等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一定会找到你,和你在一起!”
肇驹搂着飞骐,一人一马相拥取暖,可是肇驹并不知道,十三公主并没到科布多,她现在在斋桑泊。
一层乌云飘来,天空一片黑暗。
阿尔泰山,西麓。
斋桑泊。
斋桑泊又叫斋桑淖尔,是一片方圆数千里的大湖,这里流经一条大河,名叫额尔齐斯河。
此刻,在额尔齐斯河汇入斋桑泊湖口的岸边,搭着十几顶帐篷,帐篷前几堆篝火已经踩灭,但此刻还微微冒着青烟。
湖边一座小山丘的阴影中,盘坐着一个中年人,他身材矮小、长相猥琐,手上握着一柄腰刀,遥望着那些帐篷。
这人正是野乐长奴。
一个身材粗壮的军官走过来,默默坐在野乐长奴身旁。
野乐长奴的双眼望着天上的弯月,眼中有冷芒一闪。
“你说他们今晚会不会上钩?”
那军官点点头。
“将军神机妙算,不会错的,这片地形好,兄弟们已经埋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