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自小失去了一切，柳渺性格比较复杂，这并不是贬义，相反更让钟毓意识到柳渺的的确确是个正儿八经的人类，看不透才恰恰证实了她的想法。

小说里描述男主角千暮雨是个偏执的魔，他从第一眼看中了柳渺之后，就再也不肯放手，两人纠纠缠缠，柳渺从人类堕为魔族，持续了千百年的爱恨情仇是书里的主线。

可是真切接触之后，钟毓发现，还是稍微有一些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柳渺有不输给千暮雨的执着，她的执着更倾向于自己觉得怎样更好，太过替别人着想，一意孤行。

就像为家人报仇这件事。

钟毓特意趁着柳渺偶尔下山的时候，自己去柳渺的家乡调查过，柳渺一家人虽然不算富裕，但也是有名的和睦之家，父母更是温和友善，邻里乡亲都夸赞的对象，钟毓去了镇子里的许愿树，上面柳渺的父母写的是——

愿稚子一生平安顺遂，儿女绕膝，子孙满堂。

柳渺的父亲的字意外的娟秀端正。

钟毓拿到签文之时，想起许久许久之前，钟父曾经对她说过的话，那时候的钟父已经失败了快上千百次了，连钟毓这种迟钝的性格都察觉到了钟父当时已经疲倦的心。

“父亲。”

“你还撑得住吗？”钟父抬眸问她，像是过了千百个春秋，他的眼眸里已经不在有最初那样的熠熠星光，宛若秋日的池水一般毫无波澜，寂静到让人心慌。

“我并没有什么损伤。”

“……那就好。”钟父轻叹了一句，微小的声音逃不过钟毓的耳朵，“还能这样多久呢？”

那时候的父女俩并不知道未来等待自己的究竟是绝处逢生的光明还是无法挣脱的绝望。

不过最终，钟父注视了她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若是我撑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