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她自残的场合,都是你离开,或者将要离开她的时候吧。”
厨房,储物间,伤口,如他所说。
陆景然艰难点头,无法回答。
孙尧叹了口气,说:“这是她最大也最不好解决的一个问题,她的本意不是留住你,甚至她极其抗拒把你强行留下,这么做,是因为她把你要离开的原因都归结到了自己身上,这是一种自我惩罚。
而且从你们进门之后她的挽留,咨询一结束就迅速去找你,还有刚才走之前关门确定你不会离开,这几点来判断,她的情况没有好转,想要恢复正常,需要很长时间。
而你需要做的,依旧是陪伴,慢慢建立起她的安全感和自信心,让她对你的离开不要有恐惧。”
听到的是过去,陆景然想的是未来。
“大概多长时间能消除她的恐惧?”
“因人而异,治疗中间会有很多意外,我不能完全保证,但应该会很漫长。”
漫长的陪伴,他可以做到,也不可以做到,一切都取决于揪出第三方的时间。
陆景然沉默良久,说:“我知道了。”
“好的,那我们来说她的第三个问题,其实也可以说是她所有问题的根源。”
孙尧笔尖下移,陆景然看着他指着的那几个字,仿佛可以听见它们化为刺耳的音符,在耳边的旋转轰鸣。
极端人格+焦虑抵抗型非安全依恋。
孙尧的笔尖在纸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说:“这是从摆沙盘这个游戏中,结合她前面的回答做出的结论。我给你解释一遍。
先说她摆沙盘这个行为本身。
一,在说了靠近柜子和沙盘之后,她的第一个动作是拿起了海绵宝宝,并且拿起来了就没有再放下过,最后也用到了沙盘里当做自己,然后是问了我游戏规则。
这说明她对自己的定义很明确,而且做事情先询问规则再去上手,证明她的条理很清晰。
二,她挑选其他东西的速度很快,拿了也没有再换,摆沙盘的整个过程中眼神很坚定,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这是我很诧异的一点,也是我很敬佩她的一点。
我见过很多患者,摆沙盘的过程中,会有犹豫和思考,会更换手里的东西,也会有中途补充,在没有任何隐瞒的情况下,几乎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我可以肯定苏小姐没有隐瞒,所以她的行为就非常值得深思。”
接连不断的讲了这么多,孙尧有些口渴,他拿过杯子喝了口水,说:“不好意思,我喝口水先。”
陆景然也不是变态甲方,非要人家一口气讲完中间不带歇,就点了点头,表示允许。
就一口水的事,孙尧很迅速,又接着说起来:“好了,来继续。
刚才讲到苏小姐的行为,总结一下就是——目标明确,干练果断。
她非常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这种对于目标的明确性让她省掉了很多不必要的思考和犹豫,也促使了她整个摆放过程中行为的简练和精准。
而她对自我和目标的定义如此精准,证明她还是一个经常反思自己的人,这也是前面说过的焦虑导致的。
真的很了不起,她把心理的一切压迫都转化为了性格优势,而且没有影响到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