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婢借过簪子的手一松，那簪子便滑进袖口不见了，继而问道：“公主可是此刻去见她？”

红唇浅浅勾出一个凉薄笑靥，茹茹公主边窥着铜镜里自己精致的容颜，缓缓道：“急什么，既是她主动上门来求咱们的，让她等着去，你去打发个人，悄悄地把那西花厅里的炭火撤去些。”

婢女笑道：“这种小事何须公主费心，奴婢已命人将那厅里的炭火尽数撤去，只说为省开销，炭火全裁了。”

茹茹公主听了便不再说话，只细细地往腮上扑了粉，转而将侍婢奉上的银耳燕窝羹，轻轻地用金汤匙舀一口一口慢慢地哺入唇间。

那侍婢将描金手炉内添了新的龙眼炭，捧着轻轻放在茹茹公主膝上，不禁轻笑说道：“如今这个王蓁已经不碍公主的阏氏之位了，若那位李将军再移情别恋于敏敏公主，她更是一文不值。不过几日前公主同大汗闲聊时提起她，公主却说要留她在这契丹宫里，大汗昔日对她有情，若留着她，恐日后对公主仍是不利。”

茹茹冷冷一笑：“呵，我那样的说辞你居然还当真了，我那样说不过是在大汗卖个乖，讨他欢喜一场罢了。至于这个王蓁，哼，我巴不得她彻底消失，最好越早越好！”

茹茹说话时，又记起方才耶律德光唤那声“蓁儿”时，眼里无意间露出的欢喜之色。粉妆潋滟的眸低不觉蒙上一层阴唳寒意。

***

耶律德光的起居寝苑，虽没有梁帝朱友贞的大梁宫阙那么建制恢弘，却也还算开阔。只是眼下王蓁待的这处偏厅，在她看来却略显得忒小了些。

这处厅堂似并没不常用，厅内连个正经的炭炉都没设，只随意在墙角燃着个火盆子，星星点点几颗埋在灰里的炭火吐着忽明忽暗的光，起不到一丝取暖的用处反倒显得厅内越发冷气逼人。

因蹲在墙角的小炭盆旁烤火越烤身子越冷，王蓁索性绕着小厅堂一圈一圈小步跑起来，身子反倒热乎些。

手脚虽然冻得僵硬，可王蓁的脑子却没被冻僵。边小跑脑子里却飞快地回转方才进门时的情形。

虽然引她进入这间小厅的宫女没说几句话，也同样穿着契丹宫女的宫装，却瞒不过王蓁过目不忘的脑子。

王蓁清楚记得，那宫女正是常随侍在茹茹身边的柔然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