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仪立刻点头,转而对王蓁含笑道:“我前日同师父学琴时,师父还夸赞师姐强记。我就的记性就不好,经常丢散落四的,提起这个忘了那个。改日一定登门向师姐请教增强记忆的要诀。”
王蓁抽着嘴角干笑两声,口中应对着:“郡主亦是冰雪灵秀,凡事一点就通。”
眸光瞟了眼悄然退去的春沄,又觑向眼前言语欢畅的元仪郡主。王蓁心道:这个元仪郡主也算有自知之明,师父不过随口提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她便将自己的教养嬷嬷仍去一边不问了。果然如她自己所言,提起这个忘了那个。
他们正说话间,李渔却自己走了回来。
王蓁向他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游菁菁她人呢?”
李渔笑了笑,道:“咱们这些人一同用饭,她自然不好跟去。”
“不过一顿便饭,哪有那么多讲究,再者她同你又是旧识,怎有听曲叫人家陪,吃饭倒让人家走的道理。”王蓁话落,转而看向李嗣源。
李嗣源也道:“今日并不是正经设席,大家不过图个热闹,不必拘泥于身份。”
李渔听李嗣源都这么说了,笑道:“难得将军这么平易近人,我这就命人去将她唤回来。”说罢,同身后的常随说了几句,那小斯便腿脚麻溜地跑了。
李渔转回身,同众人缓步一起向竺雅轩走。
李渔难掩心里的欣喜,笑纹铺了满脸,对王蓁道:“我只替游菁菁叩谢将军夫人,她能有此殊荣全仰仗夫人抬举,今日之事若叫她那班小姐妹们听闻,她日后也无人敢欺了。”
说完又忍不住叹息道:“其实你们不知,她虽身处淤泥烂潭,却是个极洁净的心性,真是可惜了。”
李嗣源挑眉看向李渔:“游姑娘是乐籍?”
李渔轻轻点了下头,一声婉转轻叹不用明言已将满腹的遗憾牵动出来。
“你为何不助她脱了乐籍?”王蓁问。
李渔亦是无奈摇头:“我何尝不想?只是这虽是旧时唐朝遗留下来的户籍律制,可现下却仍在沿用。且官府对贱籍之人本就敏感多疑,我也不是没想过办法,却始终没成功。也是因如此,菁菁她不愿同我走太近,亦是怕牵连于我。”
王蓁笑了下,回头看向安重悔道:“师父,你当初是怎么帮安娘的,说给李先生听听呗。”
安重悔低着头走路,不知正琢磨什么呢,冷不防被王蓁问到自己头上,便拿眼扫了扫她身边的李嗣源,道:“这有什么好问的,你身边站着的这位,连皇上的龙椅都有本事抢来坐,别说改个户籍了。”
王蓁并没留意他那句“连皇上的龙椅都有本事抢来坐”只复转回身,含笑睨着李渔:“听明白了?改日让将军给你写道谕,这事就成了。”
李渔猛地一拍脑门,笑道:“我李渔真是聪明一世迂蠢一时,再次拜谢夫人点拨之大恩!”说完,深深地向王蓁拱手一揖。
王蓁将身子一转,笑挽住李嗣源:“你莫谢我,我不过做个顺水的人情,你只需谢将军便是。”
此刻暮色已浓,正街的官道两侧酒肆鳞次,馆阁栉比,此时每个招牌前皆点着各色彩绢灯笼,将一条街映照地缤纷喧灿,再合着街道两侧小摊贩的吆喝叫卖声和街上游人来往的喧语声,灿灿煌煌地拱托出盛世清平的姿态。
李嗣源今日出行穿的是便服,王蓁便信手挽了他的臂,如寻常年轻夫妻那样亲昵而行,众人说笑间不觉已至竺雅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