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他靠在座椅上,望着幽静的月光,“我不介意你把我当成他。”
我揪住安全带,掌心冒冷汗,“我不能那样做,会伤害你的。”
纪须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在等他回国?”
我惊愕的看向他,支支吾吾的装傻:“哈?什么……谁……”
“我弟。”纪须岩双手抱臂,淡然的说:“他不会回国的,你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语毕,他从车座后方的夹层里取出一本杂志丢我面前。
纪须岩翻开杂志,指着印有纪乔于照片的头版头条,说:“你自己看。”
我低下头,垂眸看向膝盖上的杂志。
一只手都盖不住的巨大新闻版面,第一行红字大大写着:‘服装设计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他是引领新一代潮流时尚的完美设计师!’
标题下方,纪乔于身穿自己原创的冬款大衣,潇洒的坐在沙发上,看样子是接受采访时抓拍的画面。
帅气迷人的俊逸脸庞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让人神魂颠倒。晶莹剔透的桃花眸闪闪发光,独具自信且充满非凡的气质,摄人心魄。
他懒洋洋的一手托腮,另一只手自然搭在膝盖上。身边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以及几本书籍。照片里,他仿佛天上的北极星,天生带着一种闪耀迷人的韵味。
媒体对纪乔于大肆报道,人们将他和时尚潮流紧密的联系在一起。仿佛他就是拯救服装设计界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年仅21岁,频频刊登纽约时尚杂志的头版头条,陆陆续续参与各项原创设计比赛,短短一年内获奖无数,服装稿件被炒到七位数……国外接连大半年的时间,有关纪乔于的新闻报道一直铺天盖地霸占着设计界的最显眼位置。
我一字一行看完关于他的采访、报道、描述等等,情不自禁的伸手抚摸上杂志照片,有些怀念曾经与他相处的日子,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昔日放荡不羁的邻家少年,如今变成鼎鼎有名的优秀设计师。
恍惚间,仿佛我跟他告白的日子就在昨天一样。时光荏苒,飞速流逝,没想到一年里纪乔于变化这么大。
——‘纪乔于,你将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想成为女性服装设计师,造福亚洲所有的女孩儿,让她们都能变得漂漂亮亮,穿我设计的独一无二的衣服。’
当时,以为他只是在和我开玩笑。
纪乔于成功向我证明了只要他想做,没有什么事情会难倒他。
“怎么样?”纪须岩抽走我眼下杂志。
“挺好的。”我欣慰的笑道:“他的梦想……实现了。”
纪须岩酝酿了一肚子的打击冷讽,看见我眼角滑落的泪水时不由自主的打个磕巴。
“你知道就好。”
他把杂志随手往后车座一丢,加大车内空调,试图让暖风吹干我被泪痕打湿的脸庞。
我吸吸鼻子,红着眼睛说:“哥哥,我该回家了。”
纪须岩顿了顿,突然问:“你还爱他吗?”
我觉得世界上最大的难题就是爱情,人生要面对婚礼和葬礼,焦虑和放松,快乐和忧伤,迷茫和笃信,怅然和释怀……每次从别人口中得知纪乔于的消息,我都感到意味深长。日子过得喜怒无常又决绝悲哀,以为自己长大变成熟了,可面对‘爱情问题’还是无法浅浅一笑表现的不在乎。
我攥紧安全带,表现的很犹豫。
反反复复告诉自己,哭泣除了彰显没有尊严之外毫无用处。然而眼泪还是像断线的珠子,一颗颗扑朔扑朔的砸在手背和衣服上,形成一片片小水渍。
“……嗯……我爱……且深爱……”
瞧,我这惨淡的人生。
有些事儿开始是什么样,结束后还是什么样。任凭波涛汹涌的兜一圈,卖力冲刺向前奔跑,最后还是回到原地。
感情里最可怕的事;莫过于最需要爱的时候,需要的那个人却远在天边。
于是呢,我练就一身铜墙铁壁,穿上一层坚强的铠甲,把脆弱和敏感包裹于内心深处。寻思等将来的某一天,如果重新遇见,我会以最好的姿态来面对他。
而命运就像一把锋利的宝剑,没有刺不穿的金甲神衣,只有轻易暴露的弱点不堪。
任凭他一点儿风吹草动,失落和悲伤便立即于我如影随形……
“小妹,擦一擦吧。”
朦胧模糊的眼前递来几张白色干净纸巾,我拿起来凑到鼻尖狠狠的擦擦。
“你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去纽约?”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蠢,就像被人指着鼻尖问‘你为什么选择医学专业’一个道理。
但是由于提出问题的人是纪须岩,那么问题的答案必须换个思路想清楚再讲。
“打篮球。”我说。
很显然,他没明白。
我解释:“我抛给他的球,他没有接住。他丢掉的球,我捡起来。我们没办法投篮,因为从球砸向篮筐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回弹出局。”
以打篮球比作爱情,就像纪须岩当初以矿泉水石子比作爱情一个道理。
石子玷污矿泉水,他伤害我,而水还是水,我喜欢他的心还是一成不变。
互相传球代表我们可以相爱,无法投篮证明我们没有未来。
我相信以纪须岩的聪明才智,他懂。
“小妹,你需要一个人陪伴。”纪须岩叹口气,深沉的说:“不要总是享受孤独,那样对你并不好。”
孤独?
我苦涩的笑笑,“我怎么会享受孤独呢。”
“你总是下课一个人走路,吃饭低头看手机,听课坐在最后一排。如果不是我这两天喊你出门,大概也是选择躺在家里度过元旦节吧。”纪须岩语气肯定的说。
我严重怀疑他是跟/踪/狂,“你……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在乎你啊。”
真没看出来他在乎我。
纪须岩万分头疼的扶额,说:“小妹,你真的很迟钝!”
我愣怔的歪歪头,斜着眼睛看他:“啥啊?”
“你当真以为我腰缠万贯挥金如土,随随便便买一辆宝马送人玩儿?顶着出糗被嘲笑的风险重拾小提琴街头表演是逗你开心?如果我不在乎你,又怎么可能天天带你出去玩!”纪须岩捏捏涨疼的太阳穴,说:“小妹,你若不喜欢我,应该干脆直接一点,别浪费两个人的时间。我不是赵同学,做不到在对方不喜欢自己的前提下还能默默奉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