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庭阶段,李迁徙自行点了外卖,喂了孩子,自己也吃了一些,然后到休息室哄孩子睡觉。
不知道是谁,在那里放了一张床,铺上了柔软的垫子,被子枕头,一应俱全。
孩子很喜欢这个小床,李迁徙仔细检查被子枕头,发现都是洗过的,并非是新的直接铺上去。
心里到也觉得正常,毕竟她跟他还是陌生人的时候,他就已经会这般周全地照顾人了。
上一次,他们因为那个变态杀人狂而在派出所待到半夜,那张床,她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这一次,她挨着孩子,竟然很快睡着,还做了一个美梦。
银杏叶变得鲜红,鲜黄,漫天遍地,铺得像是绮丽的天堂路。
她自己走在上面,踩着那红黄相间的叶子,心里一片宁静又狂舞。
然后铃铛响了,该开庭了。
她起身,手脚十分利落地给孩子换了尿布,喂了她水,再喂了一遍奶,然后抱着孩子走进去。
“妈妈,大龙猫不见了。”朱朱软软地对她说道。
“大龙猫躲起来了,但是很快就会出来的。”她将女儿放在那个凳子上,然后递给她一本书——是一摁就会唱歌或者根据书上的图片播放各种名词数字的书,也有耳机。
“为了表演教女有方,所以该看动画片为电子书,很大的进步。别人怎么想我不太知道,反正我是觉得,有这么一个学习能力,观察能力,表演能力强大的妈妈,孩子将来,前途未可知勒!”刘源将自己的资料放好,踱着方步走了过来,脸上的表情,相当地轻松,且意味深长。
跟之前的复杂,侵略,睥睨,竟然不同。
若说之前像是带着千军万马向她冲来,此刻就是幻影般轻灵但确实阴鸷的。
这个男人,无论表情如何变化,走路身段如何调整,都给她一种阴鸷的感觉。
但是他穿着律师袍,戴着金色半框眼睛,整个人斯文又优雅。
而她看见覃明的第一眼,觉得他是混黑道的——这两人的真实性格还真是跟自己的长相过不去。
“刘大律师,觉得自己是真实的,对吧?”李迁徙接话,看着那双眼睛,用一种略调侃的语调:“我听说过一个理论,人啊,从清晨起来,选衣服的时候开始,就开始了一天的表演。
为了限制律师们表演太过,也为了赋予律师们权力,所以才有了这统一的律师袍。
对吗?”
“对。这个理论,我很喜欢。”刘源嘴角扬起微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但是大多数人,都只表演一种形象,所有的言行,在大部分的时间,都终于这个形象。
因为这样简单点,也不会让别人觉得困惑。
而且表演别人,难度会很大,代价也会很大。
但是李迁徙女士,你好像没有这个问题。
你能游走在很多角色里——善良伟大的妈妈,诚实的被告,无辜的女人,悲伤的妻子,婚姻里的绝望主妇。
这么多角色,在之前的短短的案情陈述阶段,我就看到了这么个形象,还真开了眼界。
可惜你的心理评估,都是正常的,否则还真是没有办法在这里接受审讯勒!
”
“大多数律师,都不希望对方当事人,有精神上的问题,或者心理上的问题,因为这样可以规避掉法律的惩罚。
但是听刘大律师方才的话,似乎很遗憾勒!
而我不同情绪的转变,硬说成不同的角色和人格,是想诱导我,对主人格产生质疑,然后发现什么新的自我,就此展开多重人格障碍的发现之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