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锦姿闻言,登时被吓得晕厥了过去。
妍紫用鞋尖踢了踢她,发现已经不省人事,便冷哼一声离开了乱坟岗,留鄂锦姿一个人在原处,自生自灭去罢……
督军府中,长欢已在容悦卿的房门外盘桓了多时。
关于鄂锦姿的这场公开审判,容悦卿从始至终都没有露面。不,应该说他只是没有以“督军”和当事人的身份公开露面,而是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站在人群中不易察觉的角落,心绪复杂地“围观”了整个过程。这是因为长欢说他处境尴尬,不宜露面。毕竟,鄂锦姿仍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无论对她表现得有情亦或无情,都会遭人诟病,不如躲着为好。
但是,他还是按捺不住心潮的澎湃,想看看这个害死了他心爱妻儿的女人会落得怎样的结局。可当他看到众人义愤填膺地用石块“砸死”了卖国求荣的汉奸鄂锦姿时,初见时那个温婉天真甚至有些胆怯的西林觉罗家庶女突然浮现在眼前,使他心头没由来地沉沉钝痛了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不爱她,可也原来并没有那么恨她。看着她死去,他根本毫无痛快之感,反而体会到了更深的自责。一切都是因为他,从一开始他就错了,他不该遇到清扬,不该“背叛”锦姿。若非如此,清扬不会死,锦姿也不会变坏!他才是罪魁祸首,倾城祸水!
带着这样的情绪,容悦卿浑浑噩噩地回到府中,将自己关进了房里。
在屋外站了良久,长欢还是不知该如何去安抚容悦卿,不是不知道他对锦姿产生了怜悯,但是自己又能以什么立场去劝慰他呢?
这时,容悦卿多年来的贴身侍卫泺池来了,他见长欢踌躇的样子,开口对她说:“小姐,督军不是在意那个女人,也不是不忍心杀她,他只是自责,或许,还有些后悔。”
长欢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他是后悔不该爱上前世的我。”
“不,他此生悔恨良多,但唯一不会后悔的便是爱上你。可是,如果当初能预见今日这个结局,他或许不会让任何人知晓他对你的感情。至少,这样大家都会好好的。”泺池摇着头解释道。
长欢忽然明白了,当人们埋怨“造化弄人”时,其实多半是在怨自己做了错误的选择,而非根本没有选择。就像她和容悦卿,当初如果提前知道两人的结合会惹来这么多麻烦,或许都会谨慎一些,不至于一失足成千古恨,不但害了自己,也连累了身边人。所以,此刻容悦卿的自责也应是她的自责,他的反省也当是她的反省。从此以后,鄂锦姿会成为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条鸿沟,虽死犹在,不死不灭,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因此,即便没有钱斯年,他们也再无法回到从前了。
也好,容郎,这就是你我的宿命罢。
念及于此,长欢深深叹了口气,转身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