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斯年彻底失望,没想到这个冯六小姐也是个不开窍的,难道自己如此委婉又明显的拒绝都看不出来,偏要飞蛾扑火吗?那就别怪将来遭遇冷落,自尊心受挫了!
夏怀甫听闻冯云秋这么说,哈哈大笑了几声,一锤定音:“好,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云秋,明日就让你大哥领着你去斯年那里上班罢。”
“谢谢三姐夫。”冯云秋小声说着,复又低下了头,一脸雀跃的绯红。
经此一事,钱斯年已是全无心思继续虚与委蛇,但现在贸然离席又太不礼貌,只得懒懒地靠在座位上,假装有些醉意。众人见他这幅样子,也不便打搅,就各自应酬去了。
唯有冯云秋关切地坐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嘘寒问暖道:“少帅,你不舒服?我去帮你要一碗醒酒汤罢。”
钱斯年不愿意回应她,就假装醉得厉害,微微哼了一声。
冯云秋以为他是真的难受,赶紧起身去厨房向下人要醒酒汤了。
见冯云秋离开,钱斯年赶紧趁没人注意到他,迅速步出了宴会厅。屋里的气氛令他感到憋闷,胸口总好似有一口气呼吸不上来。
想来那是一种被人强压一头的感觉,是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俯首的不快。这种感觉从前在奉天时他可从来没有体会过。那时候,在父亲的庇护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爱恨,不惧任何人的目光。但是现在,再无人为他遮风雨,他必须自己强大,并小心翼翼地保护着所珍视的一切。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以及,令人不得不屈从的命运。
不知不觉,钱斯年走到了别墅门前的林荫路上。凉爽的夜风穿过法国梧桐高大的树顶吹拂下来,带着清新的植物香气,使人感到神清气爽。如果胸中的郁结也能像叶子上的尘土一样,被风随便一吹拂就消散,那该多好!
斯年忽然想起了在落月岭下和长欢初次拥吻的那个夜晚,当时的空气似乎也是这个味道,微微潮湿而带着自然的芬芳,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腾起一种幸福感。
虽然那个夜晚后来被沈蕊茵的不幸搅乱了,那份幸福显得如此短暂,却足以匹敌他人生中其他许许多多无关紧要的冗长时刻,比如装疯卖傻的那几年,比如没有长欢在身边的任何一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