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传宗接代?”婉华更加讶异:“是生下来就与旁人不同吗?”
“不是……”燕明珏头痛地揉了揉眉心,“他们因为家贫,自幼被卖入宫中时,都会接受阉割之礼,然后就成了太监……”
“何为阉割之礼?”婉华依旧不解。
燕明珏实在是想不到委婉的措辞了,只能悄悄地附在婉华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
这话说完,他自己的脸先红了。
婉华愣了许久,然后似笑非笑地扔下一句:“你们燕国果然会作践人,女的扔外面冻死,男的送宫里阉割。”
燕明珏愕然,想不到她这样理解,想反驳又无从说起,他在燕国长大,早就习惯了燕国的某些习俗和制度,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可。
直到他去了大鑋,见识了那里的风土人情,才发现原来在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和他们燕国都是这样的不同。
和燕国相比,大鑋无论是风俗还是制度,都要比燕国宽和许多。
金銮殿,燕国皇帝设宴,燕明荃和燕明曦分别坐在燕皇左一和右一的位置,三人望着殿门,皆是翘首以盼。
燕明珏回国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皇上耳中,燕国皇帝也派了和燕明珏关系最为亲近的陆大人前去接应。
按照时间推算,燕明珏和大鑋三公主两人此时也该到了。
果然,没过多久,就有小太监的声音一道又一道地响起:“二皇子到。”
由远及近,口口相传,很快就传到了燕皇耳中。
“二哥到了。”燕明曦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要起身去迎。
“坐回去,你都多大了,行事怎么还是如此莽撞?”燕皇眼角看到燕明曦的动作,沉声就是一声怒斥。
燕明曦去接燕明珏,他没有意见。可跟燕明珏一起回来的,还有一位大鑋的三公主殿下,如果再让燕明曦去接,那就会显得他们燕国过分殷勤,矮人一头。
燕皇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燕皇人已经到了花甲之年,头发和胡子全是雪一样的苍白,但看上去仍旧精神饱满,丝毫不见疲态。
坐在他旁边的燕国皇后也是年轻貌美,看起来不过二八年华。
婉华与燕明珏一起走进大殿,她不是燕国的子民,也不知燕国的礼数,所以婉华就直挺挺地站着,任由燕明珏在她身侧跪下去行礼。
婉华略微看了燕皇一眼,然后在看到皇后之时愣住。
她的眼神在燕国皇后身上扫了一圈,然后又在燕明珏身上看了看。燕国的女人怎么保养的这么好,这燕明珏的母亲看起来竟然比燕明珏还要小?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燕明珏跪了,陆大人和乘风也就跪了下去,风顺子也跟着跪了,红书却只看着婉华,婉华公主站着,她就没有跪下去的道理。
燕国皇帝捋着自己花白的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把燕皇挪向了站在原地没动的婉华身上:“想必这位,就是大鑋的三公主殿下?”
“大鑋三公主傅婉华拜见燕皇。”
婉华轻轻拱手行了一礼,却是连头都没有低下去。
不卑不亢,铿锵有度。
“想不到二弟不惜以燕国的十里边境为聘,竟然就是为了娶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子。”
燕明荃轻蔑地扫了婉华一眼,然后声音不大不小却足够全场听清地发出了一句蔑视之言。
“昔日驸马在我府中时曾常说怀念在燕国的兄友弟恭,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婉华面上带着礼貌的笑,仿佛一点点都没把燕明荃的话放在心上,可她口中所述的内容,却是让满殿的人都沉默了下来。
燕明荃对燕明珏如何,在座各位心中都是有数。这两个兄友弟恭?不互相残杀就不错了。
“不愧是大鑋的三公主,礼仪之邦,口舌凌厉,名不虚传。”
见燕明荃吃瘪,在他的下手,坐在左二位置的一个虎背熊腰的中年男子身旁,一穿着墨蓝色袍子,眉眼大气,打扮简单的少女出言维护了一句。
言外之意,说婉华不懂礼数,讲话刁钻。
“大鑋是礼仪之邦不假,我们讲究礼尚往来,你若敬我一尺,我便敬你三分。”
婉华又笑着回了一句,言外之意,你魔高一尺,我道高一丈。
“丛溪,闭嘴。”
接话的那个女子身旁的中年男子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被称作丛溪的女子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大殿之上,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明珏这一路车马劳碌,实在是辛苦了,小贵子,还不快带二皇子入席开宴?”
还是坐在燕皇旁边的皇后出来解了局。
“二皇子,您这边请。”
小贵子低头小步跑上前,走到了燕明珏身边,带着他和婉华往右二空着的座位上走,很显然这是燕皇给他们留的位置。
见两人入了座,燕明荃起身去大殿之中对着燕皇行了一礼:“今日二弟回国,儿臣为了庆贺,特意让府中伶人排了歌舞准备献给父皇与二弟,还请父皇恩准。”
“好。”燕皇点点头,端起一杯酒来:“今日珏儿回家,纯属家之幸事,今天晚上,我们只办家宴,不聊公事,来,我们共饮一杯,为珏儿庆贺。”
“欢迎二皇子回国。”
主位之下所有座位上的人都站了起来,端着酒遥敬燕明珏,燕明珏起身后发现婉华竟然没动,他面上笑容温润,手上的动作却是拽着婉华的手臂,生生将她提了起来。
婉华无奈,只能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看向燕明珏时,眼光愠怒。
怎么回事?还敢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反了他了。
燕明珏笑意温和地也给她端了杯水酒,小声对她道:“殿下若是不想在今晚来个舌战群儒,便配合些。”
婉华皮笑肉不笑地接过酒水,一饮而尽。
燕国的那些臣子没想到她这样爽快,几人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不愧是大鑋的女子,和我们燕国的女人果然不一样,豪爽。”
“不就是一杯酒么?”先前和婉华针锋相对的那个丛溪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话,接着也拿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了,还故意把空了的杯子举给她对面的燕明珏看。
婉华虽然神经大条,但也看出来了这两人之间气氛不对,应该是有什么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