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容初曾看过一本书，书中的内容，是关于人类的思维方式。

据说，人类的大脑，有两个思维模式。

第一个模式是快思考，依赖直觉与无意识，包括了本能，情感等的先天技能，也包括了后天习得的联想和技能，是迅速且自动运行的一种思考方式。

而第二种慢思考，则需要主动控制，以及有意识进行，是缓慢却极其慎重的思考方式。

而这两种思维模式，都有着各自的优劣。

比如，快速思考时，往往因为直觉而容易导致偏见和失误。

而慢思考，则有着天然的懒惰。

这就是人类。

但是人工智能不一样。

它们依赖于学习。

同样两种方法，传统的学习方法，以及深度的学习方法。

其中，深度学习很大程度，是来自于人脑的模拟，人类对自己大脑的了解程度，直接影响到人工智能对人类模仿的精准程度。

一直以来，他们企图赋予人工智能独立思考的能力。

只是后来，似乎都失败了。

容初在第一眼，就有了直觉，这种直觉，甚至毫无逻辑可言，或许是对于未知危机的本能警惕，也或许是，因身为同类之间的，一种感知，一种共鸣。

他们的眼神是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任何变化，仅仅是一件装饰品，折射出的这世间百态，也不过投射到其上的一点光影，而他们本身，全然不受影响。

就在此时此刻，这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容初身上。

他们分明没有说话。

但迈出的第一步之后，骤然连温度都下降，湖水泛起了涟漪，一圈又一圈打乱了一湖的平静。

越星辰也察觉到了空气中的气氛变化，他开始谨慎起来。

“怎么回事？”他没有回头，看住那三人的身影，问身后的容初：“他们怎么看着我们，我们不是违规要被封号吧？”

“不是我们。”容初说。

“啊？”越星辰闻言，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见容初继续说。

她道：“只是我。”

什么？

“而且，不是封号。”容初道：“是删除。”

越星辰诧异之下，不自觉的就想回头看去。

这一回头，就露了破绽。

阵风自脑后刮来，细密的阴冷的风，隐隐无误的似哭泣声响起，湖上水凝结成冰，冰花一寸一寸冻结了草地，寒气仿佛无形的爪子攀附在地上。

雾起了。

如暴风雨前天空上黑云排山倒海般涌上来，气压低得连呼吸都要战战兢兢。

越星辰听到了很多很多声音，声音被时间拉长按下了慢速，变成了一片奇奇怪怪的鬼哭狼嚎。

他视线里容初脸色恍惚一瞬苍白似纸上仅描绘了五官出来。

他突然想笑笑。

有人说过，在生命进入最后的那个时刻，人的脑袋里总会回想起许多许多，曾经那些记得起来的记不起来的深刻的一转即逝的某个时刻，都会在这一霎通通回想起来。

然后，会觉得，时间过得缓慢非常缓慢。

周边人群的惊慌失措尖叫恐惧。

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无数，都在逃离着这湖边。

草地冰冻成晶莹一片，看不见的裂缝有细碎的冰粒掉落。

浓雾笼罩了以湖为中心的方圆百米之地。

有系统来维护这骤不及防而引起的混乱。

玩家的气息，一个接一个的消失，退出这个地方。

一片花瓣落下。

阳光依旧。

岛在沉。

越星辰正在经历这须臾如恒久的漫长。

然后，他看见容初动了。

不是慢动作，是一个快到连他都看不清的动作。

容初出手的一霎之间，如有破空之声随后才传回。

有一只属于男人的手，挥拳至半，直攻越星辰回头露出的那一个后颈，拳未至，拳风先压迫而来。

下一瞬，容初先一步护住越星辰的后颈，她猛地按下了他的头，另一手极其迅速的翻转手腕反手就扣住了男人后至的拳头。

顷刻之间，攻防就陷入胶着状态。

容初另一只手随手拍了拍低下头来的越星辰的脑袋，然后一手把他推远了。

然后，她看着面前这个男人。

他没有动，只是注视着她。

而这短暂的喘息，不过是因为男人正在重新计算她的数据究竟到变化到何地步。